陛下赐给北陈王的女人,泼辣娇媚,算得上身强体壮,可那楚侧妃,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是王妃出游看她流落街头,被人欺负得可怜,一时心软才带回了王府。
来到王府后,一开始被下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王妃看她良善,在陛下赐予王府那姚娘娘之后,才主动抬了这温柔体贴又进退有度的女人为妾室。
若是王府中有夜庭卫的奸细,就算是她沈念,也会先怀疑是那姚娘娘,而不是那被查探得彻彻底底的楚娘娘是奸细。
王爷王妃会已经知道了吗?那日里突然病重后,只允许楚娘娘一人榻前侍奉,连夫妻二人相见都要避开所有人!还允许那楚氏时不时地去探望小郡主,是为了什么?
沈念遥望南方,透过那高墙遮住的天空,眼睛却仿佛翻山越岭,飞到了那大周的权力中心,那万人之上的女帝身上。
夫妻矛盾是伪装的,冷漠的父女情分也只是表象,那突然的病重必然也是假的,因为她的妻子那时还有闲心去花园里游玩。
沈念眼眸清明,原来如此,那区区血亲在她这种普通人身上,都能经历彻骨的背叛,放到这种皇家身上,手握权力,她们是母子,是祖孙,可同时,她们更是彼此的敌人。
北陈王是陛下的第三子,可他两个兄长的结局都不好,一个只当了三十天的皇帝,如今只剩孤坟一座,一个做了数年的太子,前不久被幽禁东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天日。
那么,北陈王和王妃瞒着所有人演戏,是为了什么呢?
沈念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北陈王,想象成北陈王妃,甚至是那龙椅之上,杀人如麻的皇帝,她们三人又是如何来看待李瑾毓这个小姑娘的呢?
烛火熄灭的一瞬间,沈念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原来如此!
沈念心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那一身文气,却替大周守着这北境的北陈王,你能为了女儿付出什么呢?
休息片刻后,她再次穿上了夜行衣,如约来到小竹林。
在她的悉心教导之下,小郡主显然已经不再需要她特意背着来到这里。
虽然依旧不能像鸟儿一般自如飞跃,可加上奔跑和攀爬,李瑾毓也算是勉强能躲过王府的护卫,悄悄来到此处,尽管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看起来甚是狼狈。
“怎么会这样呢?你不是说半个月我就已经能飞檐走壁了吗?”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日夜不停地练习,李瑾毓却只感到了心碎。
“我也奇怪,当初我师父教我时,没这么久啊?”唯一露于黑夜的双眼中,满是疑惑。
其他话还没说出口,小郡主已然是捂住了嘴巴,泪珠子像断了线一般地滑落。
“别伤心了,你那些钱我都不要了,全还给你,不是你没天分,是我不根本会教。”沈念手忙脚乱,擦拭着小姑娘脸上的泪水,可却像是决堤了的河水一般,不断涌出。
无声地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显得悲痛!这一幕让自认为冷血的沈念也感到了一丝丝揪心,继续安慰道,
“再说了,你看你爹爹北陈王,虽然手下数万北陈军,不也还是不懂武功的书生吗?你再练一段时间,你一个小姑娘,打倒你爹这个大男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会武功又如何!你看看你爹会武功吗?可那些将士们都要听他的,你再再看看你奶奶会武功吗?可天下的人都要跪在她的脚下。”
最后这一番话说得颇有气势,镇住了哭泣的姑娘,小郡主显然也是听了进去,也认为有一番道理,沈念再接再厉,“你学不会武功又怎样,你只需要学会如何使唤那些会武功的就行了!”
小郡主彻底停止了哭泣,可话音中还带着一些不坚定,“可我使唤不了人,我连给你的钱财都要问爹娘要,别说会武功的我使唤不了,王府中那么多侍女和婆婆,没一个是真心愿意听我使唤的。”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你现在还小,说不定啊,有一天,除了我这个轻功好的,天下所有人,都要像跪叩你奶奶那样,匍匐在你的脚下呢!”
李瑾毓心知她的小师父是在逗她开心,可她的一番话于此情此景,确实像是那烛火一般,以温暖的光束充盈了她荒芜的心灵。
此时此刻,有人安慰好了哭泣的郡主,而在那遥远的京城中,有人正等待着忙于政务的丈夫,耐心十足。
白日里童安对她说,他有一番话想了好几年,终于酝酿好了情绪,打算夜里再对她说。
虽然突然而至的文书却打乱了丈夫的计划,可在这等待中,杜婉茹却满怀期待,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和多年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童安偶然看向自己的眼神,热烈得简直让她心中发烫。
她心中有了预感,她等不及第二天了,她一定要今晚就要听到她一直期待的话语。
闲来无事,杜婉茹索性打算替他清扫一下这每日有仆人清扫的书房。
她用绸布轻缓地擦拭着,生怕破坏了丈夫的所用之物,那木制的桌椅,暗红的柜子,精小的抽屉,她一一擦拭。
看到那角落的小柜时,杜婉茹停顿了一瞬,仆人似乎是没有好好打扫此处,连那低处的小屉明显都比别处多了一点灰尘。
将其擦拭干净后,杜婉茹生出了好奇心,童安是个万事讲究条理之人,他的书房中,不应该保留着废弃无用之物,那这小屉中,会存放着何物呢?
若真是无用之物,她便替他收拾了放到别处,想到这里,杜婉茹拉开那了暗红色的小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