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杜勇云第一次报警,也是第一次进警察局,他虽然长得高个子,却很怂。
派出所里,一家人都聚齐了。
“你....你不紧张吗?”杜勇云握紧拳头,说完便抿着嘴巴,又吞了一口唾沫。
张纤则是坐在他的身边,老样子,双手环抱挽在胸前。杜美芸则是坐在张纤的右手边,心中虽然有紧张的情绪,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找警察,是最后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你想彻底摆脱那个男人,等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说实话。”张纤顿了顿,转过头,然后眼神决绝地看向一旁的杜美芸。
感受到张纤眼中的力量,杜美芸一愣。
“否则,你和我,还有杜勇云,一直会生活在深渊之中。明白吗?”
张纤的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晰,她没有任何的犹豫。这就是她,一旦认定了目标,毫不犹豫地去做出自己能能够做的。
杜美芸这一次,点了头。
很快,张纤起身,她朝着调解室走过去。
“警察同志,是她自己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去的,我是准备扶住她,结果没扶住又摔了一跤。”
“萧兰,你说是不是?”
“我.....嗯.....”
走过去的每一步,萧兰的抽泣声就越来越清晰,直到她站在门口看到萧兰那张红肿的双眼。
张纤想起,小时候自己被邻居家的小孩欺负,萧兰第一个冲出来,虽然她那时候快六十了,还拿着扫帚跑出来帮自己赶跑那些坏小孩。
历历在目。
而这一次,该张纤去保护她了。
“姨妈。卫生巾买回来了。”张纤站在门口,手里撑着红色的塑料袋说道。
萧兰一愣,微微张开嘴巴,她似乎知道些什么,然后点点头起身和张纤一块走出去,两人来到女士洗手间。
张纤将卫生巾搁在水池边,她看着萧兰打开水龙头,龙头里的水便哗哗哗地朝外面流淌。
萧兰双手捧着水花,哗啦啦地洗了一把脸。自来水和泪水混合在一块,萧兰哭得更大声了。
她恨自己的胆小懦弱,她恨自己无力反驳。
张纤站在一旁,对着镜子里的萧兰,冷静地质问:“你还准备忍多久?”
萧兰洗完脸,自来水顺着脑门滑落。耳边的头发打湿成一缕,后侧皮肤的疤痕显而易见,一道长长的伤口,连着脖子。
这个疤痕,张纤记得,小时候外婆把自己抱在肩膀上的时候,她也见到过。
张纤皱着眉头,将萧兰扶正身体,便侧过脑袋凑近一看,越看越不对劲。
“不用看了。”萧兰顿了顿,“是他弄的。”
果然是那个畜生。
萧兰抿着嘴唇,她的眼睛还是红的,虽然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不敢,她是万万不敢的。
看着眼前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张纤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没有男人,你是活不了吗?是猪是狗,是畜生,你也要和他在一块?”
张纤终于忍不住,分贝逐渐提升起来。
可这时候萧兰直起自己的身体,用食指指着眼角:“这是什么?这是皱纹!我已经不年轻了,如果找不到一个男人靠着,这个家....撑不下去。”
可笑,可悲。
张纤摇摇脑袋,她深吸一口气,抓着萧兰的肩膀,开口:“你要男人,可是这个男人骂你打你,欺负你的女儿,要他的意义是什么?”
萧兰沉默,没继续反驳。
“你以为有个男人在身边,你就有魅力了?只能证明你不挑食,还能证明什么?你除了不吃屎,你啥都吃!一个真正有魅力的女人,看的是身边男人的质量,而不是有就行!”
目前为止,张纤都没有想现在如此解气过,如果现在不这个傻女人骂醒,她或许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大概一分钟后,萧兰抬起眸子,她看了看张纤,然后在她的眸子中,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你的眼神,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记不得了。”萧兰哽咽住,扶着墙壁,觉得一阵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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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张纤从洗手间出来,她和萧兰朝着调解室走过去,忽而她们听到杜美芸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张纤听到杜美芸的声音这么大。
“警察叔叔,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母亲一直被他殴打,被他辱骂,这一次不是我母亲自己摔下来的,而是他推的。而且.....这些,也是都是他干的。”
杜美芸从书包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沓照片,并且将女士粉色内衣包好,搁在桌面上。
这是她花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一个人质问老汪,然后把这些偷拍她的照片,还有内衣,都递给警察。
快十八年了,这是她一次,鼓足勇气。
看着女儿,萧兰的眼眶再一次湿润。就连平时唯唯诺诺的女儿,都愿意站起身,自己身为母亲,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警察见到萧兰站在门口,于是问:“是真的有这件事吗?”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萧兰的脸上。
萧兰深吸一口气,她摸着自己一侧脸,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是他。”
听到萧兰这两个字,杜美芸没坚持住,她的泪水直接涌出眼眶,这么多年,她母亲终于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站在她这一边。
萧兰扯下袖子,紧接着,她拉起自己的裤腿。
就连张纤都惊讶,她没想到萧兰的身上,竟然这么多伤痕。在萧兰的身上,新伤旧伤,全部都在。
张纤上前扶住萧兰的肩膀,小声地在她耳边安慰道:“等下好好配合,别让那个人再出来。”
说完,张纤的眼光像锥子一般落在对面老汪的身上,这下,老汪有些慌了,大冬天的,额头冒出一层汗丝。
警察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走过来,将萧兰带去另外一个房间去。
紧接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