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薇什么时候回来?”演唱会结束就回韩国的权至龙问。
李明薇手上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新送来的花的花瓣,“明天吧。”
管家走进来,像是有话要说,看见她在打电话又停住,站在一旁静候。
见此,李明薇随意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夜载哥到了?”
“是,韩总在外面等您。”
“嗯,拿上花走吧。”
门外,韩夜载打开车窗瞧见她拿着花出来倒也不意外,像是随口一问,“还是这样?”
“一直这样。”
问答说的语焉不详,回答也好似漫不经心。
韩夜载没再说什么。
车辆行驶起来,目的地是韩家在苏州的老宅。
其实连回答问题的李明薇都不知道刚刚韩夜载到底想问什么。
“还是从前的花?”
“还是之前的心情和爱?”
“还在念念不忘?”
这些问题都太浅显,承载不了这句语焉不详的问句的重量,不管问题是什么,李明薇的回答只有那一个。
“你知道牝鹿吗?”韩夜载忽然开口问,“你刚刚的回答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
“或许我应该问,After all this time?”
“Always.”
空气都沉静下来。
李明薇不合时宜的想,如果她现在有一根魔杖就好了,她应该念出那个咒语。
“Expecto Patronum.”
可惜没有魔法,也没有复活石。
“去年家里来了小辈,喊着要看这个电影,当时时间不够,就只看了第一部,等小辈走后,我自己又把剩下的看完了。”韩明熙像讲故事一样说给她听,“想起来明熙对这部电影蛮感兴趣,他还认真的写过影评。”
“我也写了,当时我们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从伏地魔为什么失败到纯血的未来到魔法部该怎么改革,还讨论过爱是最伟大的魔法。”李明薇想起当时两个人像是孩子一样争论的样子,加上Ash和穗奈简直就是四院辩论赛。
“讨论过斯内普吗?”
“讨论过。”
“喜欢他吗?”
“那时候,我并没从‘anything’和‘Always’感受到魅力,我更多的把目光投射到了他的天赋卓然,伏地魔不是个好老板身上,再后来坏人相不再是脸谱化,我欣赏的也是他作为间谍的谨慎,足智多谋。”
“那如今呢?”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李明薇依旧不能理解“Anything”却已经把“Always”作为了回答。
车速不慢,距离也算不上远。
韩家的老宅和宗祠在山上,如果有人离开也不会葬在公墓,后山就是韩家的墓园,那里是李明薇的目的地。
车子停在门口。
李明薇和韩明熙一起下车走进去,不论原因的话,她作为客人,总要先去面见家主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见过人之后,拒绝了韩夜载带路的好意,自己走向了韩明熙曾经的住所。
韩家的老宅很大,沿着一条中轴线分东中西三路,左右规整,雕梁画柱,移步换景,曲水从廊下流过,溯源而看是宅府自有一湖,呈半月状环拥,院中有一颗极为醒目的大树,参天之茂,郁郁葱葱。
明熙的院子在东南角,他惯是爱静,院中种了不少青竹,是他年少时家中长辈为他所植,带着对他的期许和祝福,望他如竹如柏,芝兰玉树,后来他自己又竖起了蔷薇架,其中含义不必多言。
李明薇站在院中抬头看天空,湛蓝一片,太阳明媚。
她想起20岁那年的春节。
韩明熙站在这和她打视频电话,他这边烟花绚烂,鞭炮齐响,还有人喊着明熙说快点过来,该吃饺子了。
郎艳绝尘的少年随口应着来了,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明薇,新年快乐,我们分开好多天了,好想你啊。”
李明薇这边并不热闹,但不妨碍她分享电话那头的喜气洋洋,“饺子好吃吗?”
“好吃,我现在还能拿压岁钱呢,等我拿了压岁钱回去给你。”
“快去吧,我们马上很快见面了。”
韩明熙点头应好,把摄像头又重新转过来,在挂断的前一秒说,“明薇,有时间和我一起来中国吧。”
背景声嘈杂,好像有人在笑他。
但是李明薇听不到了。
她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轻声说,“好啊。”
当时只道是寻常。
她来了。
只不过他走远了。
李明薇看了看时间,从这里走了出去,和韩夜载打了招呼,就乘车往后山的墓园。
路不远,李明薇抱着花下车,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韩明熙的墓并不靠里,走几步就到了,李明薇却觉得她走了很久,压抑很久的情绪如同洪水冲击大坝一样,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裂痕。
九月的天太阳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却仿佛浸在阴雨之中,连骨头缝都被渗入阴风。
李明薇走到了韩明熙的墓前。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白衬衫,眉眼清隽,带着从容笑意。
这张照片是李明薇陪他照的证件照,她想过这张照片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被人称赞,她想过自己到时候也能看似轻飘飘实则得意的说,“我的爱人。”
没人告诉她22岁的照片会出现在冰冷的墓碑上。
黑白的,和他们拍照时一点都不像。
李明薇印象里的遗照总该是带着对生命释怀的笑容,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生机勃勃,他该是意气风发。
可是没有别的照片了。
没人会给22岁的人拍遗照。
他于六尺之下沉眠,任由看客神化他的过往。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