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岚坐起身来，头疼的感觉大脑好像从颅骨里掉出去了，“行，叫什么名字？”
“吴翠，保健路376号见，我等您。”
吴翠，这个名字让宋青岚微微眯眼，她似乎在哪听过，“好的吴女士，等我再找个同事，我们会尽快过去。”
“不，不要！”女人突然尖叫起来，“不能找其他人！只能你一个人来！”
宋青岚被她尖锐的声音惊得清醒不少，她扶额，思忖片刻回答道：“好。”
挂断电话，宋青岚坐着缓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摇摇晃晃地进了卫生间，沈回云的嘴张开又闭上，还没等组织好语言说什么，宋青岚就鬓发微湿地冲了出来，继而在小小的屋子里左右奔突，刮起了一阵着急忙慌的小旋风。
“姐，”沈回云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弱弱地说了句废话：“你这么早就走啊。”
“昂，”宋青岚习惯性走到阳台开窗户，发现窗户已经被打开了，边上还挂了个素净的床单，“你洗床单了？”
“嗯。”沈回云没敢看她。
说话间宋青岚已经走到门口换完了鞋，她推开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说道：“一会儿微信给你转五十，早饭你们自己解决吧，姐先走了。”
还没等沈回云说话，那门就一开一关，宋青岚已经走了。
沈回云那颗因为昨晚的事扑通扑通乱了半天的小心脏忽地落空，他望着老旧的防盗门，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去卫生间洗漱。
宋青岚蹬着自己那辆二八大杠穿行在城市里，左拐右拐，拐进了老城区。
会宁市一直跟不上全国的发展趋势，老城区更是落后里的落后，乱接乱拉的电线扯成黑压压的一片，粗糙的水泥电线杆东倒西歪，贴满了各种小广告，间或还有两张模糊的压根看不清脸的寻人启事，狭窄的街道两边是高低不齐的老旧居民楼，墙身斑驳，大块大块墙皮经不住岁月拷打脱落下来，剩下的摇摇欲坠，把下方的道路变成了一片没人敢走的危险区域。
宋青岚照着女人所给的地址找过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小饭馆门口。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市上的招牌——吴记包子铺，奇怪的是大夏天的，这家小包子铺竟然还关门关窗，老城区里出来吃饭的人本来就少，这家这么做，好像生怕自己有生意似的。
宋青岚心生疑窦，把车一支，上前敲了敲门。
片刻后，老式铁门被缓缓打开了一道小缝，从黑黢黢的里头探出一张瘦骨嶙峋的女人脸来，鸡爪子似的手指扣着铁门边，充满红血丝的眼球上下滚动着打量了一遍宋青岚，然后才把门拉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缝，女人苍白又过分薄的嘴唇轻轻翕动了两下，“请进。”
宋青岚却没动，她看了看行为怪异的女人，又通过缝隙，往她身后的屋里瞄了一眼，屋里光线严重不足，她只看到几张桌椅还有一道白帘，其他的都隐在了黑暗里看不真切。
她往后退了一步，“您是吴翠女士吗？”
女人的视线来来回回地扫视着宋青岚的身后，神经兮兮地回答：“是。”
宋青岚被她的神经质弄得有点烦，“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在屋里呢，”女人语速很快，气息不太稳，“警官您进来说吧。”
宋青岚看着女人满是惶恐不安的脸，没动。
“宋警官.......”女人被她看的心虚，紧张地说道：“您，您相信我，我不是坏人，我找您是真的有重大案情要说。”
宋青岚看了她半天，觉得她神情不似有假，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进了屋。
外面自然光强，女人开了屋里的吊灯，宋青岚换缓了缓才看清里面的环境，这的确是家包子铺，桌椅整齐，酱油醋碟摆的井井有条，最边上一道白帘把两个房间隔开，应该就是后厨了。
女人穿着朴素，黑裤子，劳动布的旧上衣，被水洗的发白。她宽大的裤管晃荡着，隐约能看到那两条伶仃的细腿，让人不禁怀疑这样的两条腿能不能支撑住她的身体。女人露出来的手臂更是细的吓人，干芦棒外面裹了层纸一般，动作间骨头的形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花白的头发规规矩矩地绾了个低髻，碎头发都拢到了耳后。
宋青岚看着一个怪异的女人，莫名觉得眼熟。
女人撩开白帘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还拿了张身份证，她把证件递给宋青岚，“宋警官，这是我的身份证。”
宋青岚接过来，身份证上第一行写着姓名‘吴翠’二字，边上是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面容富态，笑容有些拘谨，但两颊红红的，看起来气色很好。
她拿着照片和眼前这瘦骨伶仃的女人比了比，若非是在刑侦一线干了四五年，练出来一双火眼金睛，宋青岚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宋青岚把身份证还给了吴翠，吴翠双手接了过去，又进了里屋把证件放好才出来，她用腰间挂着的毛巾细细把靠墙的那桌擦了一遍，然后才拉开椅子，拘谨地对宋青岚说道：“宋警官，您请坐。”
“谢谢，”宋青岚心里对吴翠已经有了大概印象，她坐定，有意无意间手指划过桌面，干净的一点儿油渍都没有。
宋青岚拿出随身带的记录本，按了下黑色碳素笔，这才问道：“吴女士，请问您说的重大案情是什么事？”
吴翠坐在宋青岚对面，双腿并拢，因长期劳作而骨节突出的手指不安地搅动着，她开了口，却答非所问：“市局里以前有位叫石兴志的警官，请问您还记得他吗？”
宋青岚皱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对吴翠的这个问题颇感意外。
“石兴志........”她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在脑海里搜索起这个名字，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在市局的卷宗上的确看到过这个案子，“哦，是不是原来在市局管理物证的警官。”
“是，”吴翠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您知道他，您还记得他！”
宋青岚解释道：“不算认识，我是12年末到的市局，那时候石警官已经不在了，但我看过有关他死亡案件的卷宗。”
“哦哦，”吴翠拘谨地点了点头，她压低了声音，身体往前倾了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