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和赵姨娘也在众人间,但不过是应个卯,面上装着担忧,心里不知高兴成什么样,那贾环鬼头鬼脑,见夏至看过去眼神躲闪,藏到他母亲身后去了。
贾政那边传来话说要留北静王吃饭,让贾母等人摆饭自己吃,夏至心生一计,拉着黛玉入座,嘴甜的要贾母赏她们姊妹一顿饭,再三肯定宝玉没事,又说北静王夸赞了宝玉、以后多多提点等话。
这可不是假话,顶多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蘅芜君嘛,作诗时也有“聚叶泼成千点墨”这样的句子。
诗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做说谎呢?那叫渲染!
因而贾母心情大好,唤丫鬟们摆饭,留一干人等一起用饭,夏至并黛玉坐在里间,贾环和赵姨娘等人自然是在外间,有他们一席之地已是不易。
黛玉胃口本就小,吃不下什么,吃了开口又喝了些热茶便放下筷子了,夏至索性也不吃了,避着人用手指沾了茶水点在黛玉眼下,黛玉一头雾水之际被夏至拉起身向贾母等长辈请辞。
“颦儿身子不好,又遭了吓,我先带她回去。”
贾母等人少不得劝慰她几句,叮嘱夏至和紫鹃等好生服侍,又浅浅的点了宝玉几句。
“你那混账兄弟赶明让他给你赔罪去。”
转到外间,夏至便在黛玉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故意在贾环面前过了一遭,才急匆匆出了门。
进了园子,黛玉扯着她停下,拿起帕子去擦脸上的水渍,“你究竟做什么?”
这可不能擦啊,擦掉了怎么演戏,夏至赶紧攥住她的手,“颦儿,想不想给宝玉报仇?”
黛玉正疑,赶巧一直等在门口的茗烟上来了,向两人作了一揖,方开口:“宝姑娘,我们细问了,便是环少爷告的密,他本就不住园子里,上午进园被林之孝家的看到还疑他进园子有什么事做。”
贾政身边的人本不好收买,也问不出什么消息,可今日水溶和夏至这么一串通,贾政便知贾环传的话失真,宝玉也没大受什么惩罚,便告诉茗烟不过是贾环看走眼了。
“贾环说是他亲眼看见的?”
茗烟答:“像是这么说。”
贾环一直不受宠,大观园没他一份,要进去不是不能,但也不至于随意吧,况且贾琏等人平日都不进来,贾芸等外男除非有事要办否则也不敢乱进,怕被瞧见。
这贾环进去的借口能是什么?找宝玉或是贾兰?贾兰比宝玉出息,日日勤勉上学,那他定是推说自己要去找宝玉玩才撞见的。
可他们平日里根本玩不到一块去,贾政却信他,夏至细想了想,倒不是贾政太相信这个姨娘生的儿子,而是贾政打心眼里就有些看不上宝玉,觉得再荒唐的事宝玉也能干得出来。
宝玉憨傻,又素来害怕他爹,贾政一横眉竖目他肯定便双股颤颤认错了,但这之中贾环如何添油加醋双方都不知,便岔开了。
金钏儿和蒋玉菡那回贾环就成功过,竟还不知收敛。
夏至暗自生气,黛玉心里着急忙问她:“宝玉究竟如何?”
正瞥见贾环蹑手蹑脚地过来,夏至将黛玉稍稍拉过,露出茗烟来,又装着抹眼泪,演技夸张,“妹妹快别哭了,之前我是为了老祖宗和夫人宽心才说宝玉没事,你现在可得撑住啊,茗烟快去叫王御医来。”
那贾环忙从后面赶上来,喊道:“宝姐姐,林姐姐,二哥哥可还好?”
“是环哥儿啊,”夏至将黛玉往身后藏了藏,拧着帕子装作拭泪,矫揉造作起来,“唉,瞧你林姐姐伤心的,打的狠了,那脸肿的...我没敢跟老祖宗说,上回闹得还不够嘛,只好瞒着,你可不能说出去。”
听这么说,黛玉当了真,哭起来,当着贾环的面夏至也不好安慰,只能默默在心里心疼。
贾环忙说要去看他,夏至假意拦住:“茗烟说他昏死过去,正寻御医去呢,我们也别打扰了,况且这园子都是姊妹,你也少往里进些,别被看见了。”
这话贾环可不爱听了,凭什么他贾宝玉能进,还能住在里面,他贾环就不成,夏至自然也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快回去吧,伺候你姨娘吃饭吧。”
留下这话,夏至带着黛玉和茗烟赶紧进园去了,茗烟不知何意,黛玉更是着急,夏至低声安慰她:“我诓他的,你别哭,宝玉被老爷留下同北静王吃饭去了,哪能有什么大事。”
“真的?”
“真的,不信你随我去看。”
茗烟在一旁听了忙问:“姑娘,那我是不是该装作去请御医啊?”
刚刚夏至便是这么说的,别是忘了做戏做全,可夏至却摆了摆手,“不用,就是要让他怀疑。”
茗烟还是不明白,但黛玉是聪明的,她明白了夏至的用意,可还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等回了怡红院,袭人等都围上来,双瑞早回来传过话,她们已知晓宝玉没什么大事,但少不得要多问几句。
将她二人请至屋内,奉上茶,听茗烟渲染了一番,晴雯第一个骂起来:“什么东西!见不得别人好,脏心烂肺的玩意儿!”
麝月赶紧要去捂她的嘴,又被她躲过去,“怎么还说不得了?我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说着竟是要往外走,麝月一个人拉不住她,又叫上秋纹碧痕,只是她们也不忿,因而拦晴雯也不用心,还是袭人过去抱住她,“好啦祖宗,消停些吧,等他回来再说,再闹起来又要如何。”
晴雯消气不了,跳将起来,“如何?等我撕了他的嘴,我给他赔命!”
这话便是乱说了,要真让她离了宝玉她可又要闹了,袭人忙劝她,夏至幽幽出声:“把命赔给他?他可不值,要报仇有别的办法。”
“哎哟,”麝月叫起来,“宝姑娘,你素来沉稳,怎么也撺掇啊?”
夏至笑了声,“沉稳就该挨欺负啊,我不是什么好惹的,别拿我当颦儿,她只是嘴上不饶人,我是真的不饶人。”
大家都愣了一愣,在她们眼里,薛宝钗不该是这个样,黛玉也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极了小猫,夏至笑着去挠她的下巴。
“怎么呀,害怕啦?”
黛玉微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