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为劝晴雯她装了回术士,但凤姐儿和晴雯不同,不一定会相信她,一定要下个猛药才能起效。
夏至默默对着从未见过面的可卿祷告:“想你也是怜惜她的,借你之名,劝她一劝,万望勿怪。”
戏从前夜就已开演,她愣是熬夜忍着不睡,第二天装作噩梦似的醒来,眼底发青,忙唤莺儿梳洗,要往凤姐儿院子里去,连早饭也没吃。
急急忙忙一头撞进凤姐儿的院子,自凤姐儿小产后贾琏早已搬出屋里,只有平儿陪着她,这一大早无人值守,夏至直直掀帘走进屋里。
平儿正服侍凤姐儿吃早饭,只有一碗白粥,一碗燕窝,几碟小菜,听见声音问道:“是谁?”
“是我。”夏至苦着脸,从门口转进来,“有些话要找你奶奶说。”
“宝姑娘啊,”平儿掀开里屋的帘子忙迎上来,见她一脸疲惫,关心道:“姑娘可是这几日帮着管园子累着了,怎地脸色这般不好?”
夏至扶上她递过来的手,摇了摇头,“那还累不着我,是有别的事。”
里头凤姐儿的声音传出来,“宝丫头啊,快进来。”
“哎。”夏至应了一声,平儿帮着掀开帘子,两人进去。
凤姐儿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手上端着一碗白粥,旁边放着其他碗碟,见她进来,还挤着笑朝她伸出手,问她:“这么早用过饭了么,让平儿去给你准备些来。”
不需要演技,夏至的眼泪不自觉就落了下来,叹道:“这才几日光景,你如何就这样清减了。”
平儿忙扶她到床边坐下,劝道:“姑娘别伤心,连带着我们奶奶再哭起来。”
又言:“只是还求姑娘怜惜她,多替她操心些。”
夏至用手帕抹掉眼泪道:“那是自然,嫂子和三妹妹管的很好,不必担心,是你这奶奶不听劝,还非要操着心。”
平儿一连声叹气,“可不是么,夜里不睡觉也要乱想的,昨儿夜里想起了什么,今儿一早就让我回了太太。”
凤姐儿虚弱地骂道:“你还不快去给你宝姑娘端饭来,在这儿嚼舌根。”
平儿一欠身,去了,凤姐儿便笑着问道:“这么早你找我做什么?难不成就来数落我?”
她这张嘴就是生病了也不肯落下风。
但瞧见夏至双眉紧蹙,愁容惨淡,略有些吃惊,忙问:“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夏至这才哀声道:“本来你在病里,我不该来找你,可这一桩事实在奇怪,又牵扯到你,我不得不来。”
她往外看看,确认平儿还未回来,低声道:“你可还记得东府前蓉大奶奶,名唤秦可卿,我昨儿梦见她了。”
凤姐儿一听,只觉心惊肉跳,当初可卿离世前,她也曾梦见过一次,如今已许久未听过这个名字了,今日忽闻,又听这事与自己有关,登时通体发寒。
她用空出的手死死拉住夏至,“梦见她如何?”
这次夏至是挤出的眼泪,她拭着眼泪,悲伤道:“她是怜惜你的,特来寻我,让我劝你一劝。”
随即夏至告知凤姐儿可卿告诉她自己已在太虚幻境任职,知凤姐儿有难,方下凡一助,只是凤姐儿身体不佳不能忍受,旁人又恐无法劝诫,最终选了她来入梦。
这倒也没错,在众人眼里薛宝钗是最符合大家闺秀标准的,又能说会道,在现代叫做情商高,是合适的人选。
“她有几句话托我带给你,”夏至转换了一种淡淡的语气,学着可卿的口吻道:“当日我离开这凡世,记挂着婶儿和府里,方留了你几句话,如今竟丝毫不曾改变。盛极必衰,贾府积弊已久,凭婶子一人之力怕是无法挽救,但你却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浮生若梦,人世一遭,莫像我一般,不知来路,虽有众人疼惜,也不过是个漂浮之身,早早了了性命。婶子万望珍惜,莫逞强,莫苛己,守住巧姐儿过上一世快活日子方是上品。”
“当日赠你两句话,想着提点你一二,你却不曾领会其中之意,今日又有两句话,你须得记着。”
【为免人间诸般愁,自向灵台寻妙方】
凤姐儿痴痴愣愣半晌,夏至叫她好几声方才叫回,她惊醒之余喃喃道:“你方才像极了她。”
铺垫已久,除了劝诫凤姐儿多关注自身,此行最大的目的还未实现,夏至开始夸张叙述了。
“她这次是知你身子不好,又连连劳神,伤及根本,特带我去了明日之境,让我瞧瞧你,瞧的我胆战心惊,一夜未曾睡好,天亮便来寻你。”
她的黑眼圈很有说服力。
“你若还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怕是撑不过几月便气血两亏,撒手而去,而后夫人亲自为你办丧,巧姐儿那么小就由奶妈抱着执仗,又不过几月,二爷便另娶新妻,巧姐儿被接去由夫人照顾,再无父母疼爱。”
听到到此,凤姐儿冷汗涔涔,若是往日她定横眉竖目骂贾琏“何敢”,可今日却觉得这就是不远的未来,贾琏是个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不过。
夏至攥住她的手,“哪怕为了巧姐儿,你也得保重身子,可卿说了,只要你安心静养,谨遵医嘱,府里什么好药没有,补好身子便能度过这关去,也免了以后留下病根。”
凤姐儿哪还有不信之理,夏至连可卿曾经入她的梦留了话都知道,难不成还是编的,编出这么离奇的故事又有什么好处。
她连连哭道:“难为她还记挂着,也辛苦你跑这一趟,我便是抻着这口气,也不辜负你们。”
平儿正带这个小丫头端饭回来,见了忙接过餐盘,吩咐小丫头下去,上前放下东西急道:“哎呦,这是怎么了?还对着哭上了!”
“没事,”凤姐儿擦了擦眼泪,吩咐平儿道:“往后府上园里有什么事,都让他们去问大嫂子、三妹妹和宝丫头去,实在有什么事办不了了也去找夫人。”
“是该如此,是该如此。”平儿喜道:“奶奶早该如此,将身子养好再管什么不行。”
说着招呼夏至用饭,又伺候凤姐吃饭,吃完饭送夏至到院门口,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夏至忙府住她,“这是做什么?”
平儿声音哽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