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见过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十五六岁,大概这么高,很爱笑。”
“有多漂亮?大概比你平生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啊,她是火之国的公主,名为春。”
这些年,每每有尘世间的人死去,来到这三途川边,总免不了要被一个俊秀的年轻人细细打听他心上人的踪迹。
托连年战争的福气,来这里的人总是络绎不绝,有时艄公连载人都赶不及,岸上挨挨挤挤占满了新鲜的灵魂,或许其中有不少人是仇敌,就是□□消亡了,魂魄都要拌几句嘴,打架也并非没有,只是灵体状态,不会感觉到疼痛,轻飘飘的,即便打坏了某人的脸,片刻就能够恢复。
光光泄愤罢了,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
虽有前世因后世果之说,但死都死了,也没必要计较生前的事。
可有人是放不下的。
泉奈新死之际,心中依然怀抱着离开斑哥的悲痛,但同样对于在另一个地方与春重逢感到期待。
因为这一次,他可以比任何人都更快地找到她了。
这么年轻的灵魂,欢呼雀跃地奔向三途川的场景,实在很罕见的。
说来有些好笑,哪怕生前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到了死后的世界,与其他人都是平等的,都得乖乖排好队,等着艄公一船一船渡他们河,不听话的人自然会被鬼差们好一顿教训。
马上,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
以她的美貌,就算实在鬼魂的世界,也必然是极受欢迎的,想要找到她并不难。
泉奈心中盘算着如何找到春,以及找到她之后的计划。
要告白吗?
虽说他失败过一次,但当时只是因为她身上肩负着国家的使命,现在她是自由的,她也曾对他说过喜欢的。
嗯,这次一定能行!
可万一,这段时间里她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鬼魂呢。
相当棘手啊。
泉奈站在队伍里,几乎是望眼欲穿地在等着艄公的船。
“你小子,赶着去投胎呀。”
他这一副眼巴巴的模样自然遭到了别人的嘲笑。
宇智波泉奈横了那人一眼,“你懂什么,傻缺。”
嘿,长得斯斯文文的白脸小伙子,怎么说话那么冲呢。
这时候,站在他们身旁的一个黑发青年人瞧了眼起冲突的两人,摇头叹息,“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
泉奈听了有些无语。
摇头的青年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一些,比自己大不来多少,更不用说,先前同泉奈争辩的家伙,已是个四十多岁的络腮胡大叔了。
说起那黑发青年,却着实怪异。
他一直站在川边,有时看花,有时看河,有时看他们这些排队的人。
是的,黑发青年从来不在队伍中。
在泉奈到来之前,他便已经在岸边了。
泉奈歪头想了一会儿,还是问他:“你为什么不来坐船呢?”
黑发青年静静地望着泉奈,目光却透过他,似乎在看向另外的什么人,嘴角温柔地弯起,“我在等一个人。”
“谁?”
“我的妻子。”青年的笑容缱绻,妻子二字在他舌尖滚了一圈,颇有甜腻爱惜之味。
泉奈不由得一愣,心中浮现出些许羡慕之情,便又问:“你等了多久?”
青年思忖了片刻,“不多不少,恰好五十年。”
他忽而又畅快地笑了起来,看着泉奈,认真地说道:“你我有缘,居然死于同一日。”
泉奈不想说话。
这个缘分,其实他好像并不是非常需要。
只是想到青年居然等了妻子五十年,他亦忍不住为青年感到伤怀。
三途川边的风景始终不变,成片成片的血色彼岸花,无声流淌却暗布杀机的河水,不言不语的艄公,变的只有来到岸边的人,哦不,鬼。
“你……难道不会感到厌烦吗?”
日复一日地等待,独自忍受着期望落空的失落与悲伤。
青年摇头,神情中颇有几分不解,“怎么会,每过一天,我和妻子重逢的日子便会更近一天,又怎么会感到厌烦呢。”
“你可以到河对岸去等她。”泉奈说。
“河对岸有什么,我并不知晓。我若先过去了,她万一找不着我,可怎么办。”他话语中充满了对妻子的宠溺与疼爱。
泉奈又说:“那就是你妻子的不对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早点下来陪你呢。”
听到这话,黑发青年便对泉奈怒目而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爱她,期盼她幸福地过好一辈子,若是她为了陪伴一个死去之人而寻死,哪怕那个人是我,我也会对其感到深恶痛绝的。”
泉奈自知失言,便不再言语,过了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询问其黑发青年,“你既然在这儿站了五十年,那一定见过她!”
“她是谁?”青年问。
是谁?
泉奈红着脸,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偏移,支支吾吾道:“她……她是我的妻子。”
私心慎重地将人家的身份一变,泉奈继续向青年描述春,“春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她……离开尘世的时候不过十五六岁,个子这么高。”
泉奈按照印象,在自己的下巴处比了比。
“她很爱笑,脾气偶尔会又些骄纵,但大多数时候是很乖巧的。她是火之国的公主,如果她对你提及的话,你应该会知道她是谁了。”
黑发青年扬起脑袋想了想,“没印象。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泉奈算了算日子,“大概半年前。”
“没印象。”
泉奈不死心地问,“要不你再想想?”
黑发青年说:“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是天底下最美的,死去的时间离现在又不短,我肯定不会忘记曾见过她的事。”
“你确定她死了么?”
确定吗?
秘密为春姬公主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