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舟找了一个借口到主殿,说是关心温安念的易感期延后的事。温安念听到这个明显的借口就笑了笑,让博勒加德请了他进来内厅的皇家图书馆。
“活着的人才配拥有记忆,道听涂说的历史是由胜利者撰写的,我凭什么认为我们见的所有都是真相呢?”
她细嚼慢咽着每个文字,“失去沉重的记忆,某程度上是多么幸运的事呢。”
“所以我决定了,不要主动追寻这段所谓的记忆,现在便是最好的状态。”温安念轻快道,又了补充了一句:“如果这样可以少了疼痛的话。”
博勒加德其实是不理解的,但是他并不想质疑太多,只问道:“这不是会有点矛盾吗?小姐。”
“人不都是这样吗?”温安念随口一说,书页又揭一页,那泛黄破旧地承载着历史。
无数个日月星辰变成了一个个乏味无情的铅字。
此时文沈舟才被人引入外门,温安念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脸上浮现神秘的笑意,仰头对站在一旁的博勒加德轻声说:“靠近我一点。”
博勒加德自然不说他话,便轻轻把身子倾了过去。
谁知,温安念一把搂着他的脖子。
刹那,门外的脚步声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博勒加德知晓了什么,却连一个苦笑都没有流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明晃晃,正好被进来的某人所捕捉。
文沈舟温和地行礼,温安念的“诡计”无奈只能中断,看著有点不好言说的羞臊与无奈。这让文沈舟看在眼里,只觉不好,若帝国的领导者身边重用之人如此危险,恐怕困难进行他心目中的改革。
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纪,已经浪费了许多年华。他不是对于时间的逝去毫无知觉,他只是不愿意把自己的余生浪费在不断地报复与被报复中,很多人与国家都死在这个死循环。至死不渝或是至死不悟。
在文沈舟的眼里,大概是不会存在帝国或者联盟的区别,只是全因他现在在帝国而已。这点温安念大概也悟到几分,星系分裂至今,要求人们对国家保持忠诚本身就是不理智的。不过是看看各人心态罢了,随遇则安选择在帝国蹉跎余生的人,选择去联盟成为政治家的,或者选择对抗复古潮流研究新式机械的,各式各样。但温安念只拥有帝国这一个选项,这点与海因里希无异。
他们不是有选择权的兵卒,他们是唯一的将领。同事他们也背负着极大的责任,失去城池,他们只会成为最好的宣泄对象。无论是赢家还是输家。
温安念发现自己对海因里希的憎恨是迎着时间倍增的,一切一切,她所憎恨的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多。
但这些,她不能把这一切心思暴露在文沈舟面前。温安念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表情,文沈舟带着不满的表情略看了博勒加德一眼,博勒加德这辈子最擅长的可能就是察言观色了,她不过低头一个眼神,虽然还带着几分伪装的依依不舍,但他便干脆地离开了。
“公爵小姐。”
温安念慵懒地点了一根蜡烛,“文先生应该是有事而来吧。”
文沈舟到了温安念面前才发现有点失策。他想说的被先前自己打的腹稿还多,一进来他就被这个大型书房所惊艳到了,这是每一个爱书之人都会为之癫狂的地方,由于数量实在庞大,整个铺设其实已经算不上是整齐。很明显温安念也没有任何好好研究如何摆弄书的意思,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优雅,这里古老,带着近代王朝的复兴主义,大多摆设都是做旧的设计。作为一个创新的科学家,文沈舟一向对“复古主义”、“复古风潮”这一些诡异的流行嗤之以鼻,唯独在这里他找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结构美。
他觉得这个地方如此美好。
若有天堂,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只要有书的地方都算不上地狱,当初他就是因为这句话而渡过了十年,这十年里不是没有过怨恨,但更多的是悔恨,一切的恨,到最后都会归根于自己的罪。
他万劫不复。
如果可以让帝国稍微好一点,逐步逐步来,以平和的方式进步,别提一下子吞并统一联盟,这样也是他能赎罪的其中一种最佳方式吧。
温安念不会读心术,也不知道文沈舟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见他迟疑了几下,眼睛重新聚焦,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殿下不把自封号改为女士呢?”他慢慢问道,“或者称为帝皇。”
温安念没想到他一开始就提到这问题,想着自己又要说一次海因里希心情就有点烦躁。但仍然地给彼此怕了一杯红茶,按着早前早已经准备好的答案道:“我和联盟签约了。我认为封号无伤大雅。”
“我也这么认为。”文沈舟笑了,他除了平时的礼貌浅笑是皮笑肉不笑外,外下的时候喜欢露出两颗虎牙,真诚又朝气蓬勃,配合著年轻的外表,那种与年龄违和又出来了。
“封号只是最浅白的东西,但绝大部份的无知民众也只会把目光放在这里了。但若小姐觉得可以用这个封号换取更加值得的东西,这当然是合理的。”
温安念听他话外有话,笑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文先生真的不是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您与那个侍卫关系怎么样?”
侍卫?温安念一时半会竟然都没有想到博勒加德,顿了一会才说:“他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
“小鸟会把第一个看见的动物当做母亲。”
“我可没有把他当做母亲。”温安念哈哈一笑。
“他有没有向您透露出什么......不合适的思想?”
温安念故作玄虚地“哦~”了一声,拍案而起道:“他不会是联盟派来的间谍吧?”
文沈舟轻松笑道:“或许不是。”又语气沉重补充:“我觉得他有严重向外发动战争的倾向。”
“哦?”
他严肃道:“无论如何,主动发动战争都是最罪无可恕的,一旦发动战争,我们要牺牲,要承担的罪恶远远比想像中的还要多。”
当温安念听到要承担的“罪恶”二字时,心头不禁觉得荒唐,在她眼中哪有什么罪恶,只有应不应该做,利益冲突的问题,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