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欣总被人说憨傻,为了不被人说憨傻,她耐着性子看哲学,文学,可是她骨子里透着憨的气息,就像漏桶打水,打上来总少一半水,但这也不妨碍她时不时说几句金句,时不时谈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国际要闻。
贫穷像扎在皮肤里的钉子,所以丹薇很喜欢钱,缺了钱如同鱼在岸上喘着粗气,迫切的想回到水中,说她抠门也不为过,钱一旦沾上她的手,她一定能捏出水来再放盐罐子里腌一下,而且把钱放在胸前,你用铁叉都别想嘟噜下来。
电视台节目挑战成功结束后,她继续留在这餐厅工作,还劝舒欣一起留下,而刘凡则回到中医诊所去了。
自从知道王浩然和一个女孩子在药店的画面,刘凡的醋意以方程的方式将己知未知各项起了变化,回到诊所宿舍。
她问王浩然,“你和那女孩在药店干什么”。
她是我同学,“她妈生病了,说肚子疼,知道我懂一些中医所以叫我去帮她看看药”
“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窗外下起雨来,想起五年后那个雨天因误会失去了他,所以她珍惜穿越回来的每一个瞬间,人类发明语言是用来沟通的,也适合爱情。
不认为叔本华说爱情只是生殖器的冲动,爱情是另一种天上人间,即像一个叠声的八分音符疯狂的冲到一个黑色的八色音符上,又像瞬间化身为某种鱼类在海中安睡,睡意朦胧中被水流和浪涛荡来荡去,对失眠发起反抗,催人入睡,美极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泛着幽幽的光,溅起一朵朵水花,小巧,可爱,屋檐上己经挂了水帘,让人遐想缠绵,凭空涌起万般眷恋,结结实实,很韧,空气有了动态的暗示性,一种切肤的,妥帖,忘我的心绪像波浪荡漾起来,波浪越来越猛,他俩保持平衡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他的唇落在她上面,舌头伸了进去,她配合着他在唇内搅动,像凄凉的森林中的野兽,己嗅到夏天的气息,热烈,他正倾听滴答的表声,就算被她禁锢,寂静,黑暗,命运,都使他感到幸福。
丹薇下班看到滑边眼的厨师的车在雨中熄了火,帮他一起推车,滑边眼厨师带着陕北味的普通话,说了声“谢谢”。
把车子从水中推出来后,丹薇身上全打湿了。
“你上我的车,我把你送回去”。
丹薇摸钥匙没摸着,可能刚才推车的时候掉到水里去了,下这么大的雨也不好找,舒欣也因为休假回去了一天,那今天晚上没有地方住。
“我钥匙掉了,舒欣休假回去了,我今天没地方住”。
“那你就到我的房子里去住一晚,我租的房子,你睡房间,我睡客厅”。
“丹薇迟疑了,没做声”。
“放心,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房间你给反锁上。
丹薇就上了他的车。
他的房子一室一厅,房间整洁干净。
你先去洗个澡吧,换我这身衣服,丹薇洗了澡以后又洗头。
坐在客厅他俩聊了起来,说那一次和刘凡吵架自己有些不对,但是菜做的那么少,确实是老板的主意,但是你们把这个问题说出来,老板也骑虎难下,所以答应了你们,因为这个是电视台在旁边。本来是录制的另外一桌,结果误把这一桌菜给录来。
“原来是这样”,丹薇恍过神来。
第二天他和滑边眼厨师一起去买菜,她买菜的时候货比三天,到处问价,总看哪里还有更便宜的,滑边眼厨师也劝她,便宜不是货,别到处比了。
舒欣传菜时,桌上一盘基围虾,她对客人说沾着吃,客人全体站起来了,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站着吃,不能坐着吃吗,舒灿忙解释是蘸这个调料吃,不是站着吃。
随后介绍另一个菜,这是我们新出品菜,叫烤乳猪,才七八岁的烤乳猪很嫩,一桌客人都惊讶,七八岁还叫烤乳猪,都乳猪它奶奶了。
有客人要上卫生间,问他卫生间在哪?他把客人领到门口说向右拐,结果客人拐进了另一个包房,刚要脱裤子,一桌客人在那里受惊了,其实是走到头向右拐,那个客人中途就拐了,也怪舒欣,没有把这个话说清楚,这个喝酒有点微醉的客人。酒也吓醒了,幸好裤子没有脱下来,只把裤带解开了。
还有一次有个客人刚从卫生间出来,舒欣不知道他从哪里出来,只是遵从经理的话,对客人要有三生,进门有迎声,出门有送声,舒欣心里想,吃完饭还要我问声呢,就问他你吃饱了没有?那客人就很生气。
“我从厕所出来,你问我吃没吃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从卫生间出来”。
吓得脸都青了的舒欣。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他下定决心再多看书,结合现实,增加沟通能力,鬼谷子,狼道,都看,最后还啃起了黑格尔的哲学,越啃越痛苦,这哲学书太硬了,啃不动,就像啃一个放了几天的硬馒头。
青春的夸张,青春的哀怨,交织在一起,变成了幻稚的世故,老成的莽撞,飞逝的现在不是你的友人,静止的过去不是你的仇人,她知道什么是辨证法,什么是物自体,鸡蛋与石头的关系,什么是内因,什么是外因,她认为自己沟通能力变强了,舒欣脸上的骄傲越来越对称,她鼻尖发亮了。
又上了一学期课,毕业了,她还是来到这家餐厅上班。
爱情也悄悄来临,有个小男生经常给她买早餐,她自己信奉难啃的骨头是最香的,不搭理别人。
王浩然和刘凡毕业后再次来到这家诊所,学扎针灸。
这个穴位是足三里,这里是太冲,太溪,三阴交,这鹤发童颜的中医,耐心的教着,王浩然和刘凡默默的记着笔记。
这时候一个男患者进来,说他因为妻子生产时看见那场景,血窟窿,吓得他底下不行了,他同时感叹女人好伟大,让医生给他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