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激愤。
更何况,捉的还是曾银鞍白马动京师,如今却昏迷不醒的裴小侯爷之妻——江洵的奸!
想及此,江洵深呼一口气,视线落在似被眼下这场面吓到的长汀身上。
长汀此时已面色如土,抖如糠筛。
“我只有一个问题,”江洵眼神中却无半点怨怼,只有待人解惑的诚恳。“你给了什么好处,让她透露我行踪的?”
???
陈莩心中生出几分错愕。
如今寡廉鲜耻等等骂声就在耳边,可江洵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叫长汀的婢女如何被收买的???
不是!!!
这人…有病吧?
*
被汹涌澎湃的骂声喷到差点原地去世,江洵也不知是如何回的侯府。只记得,一路上长汀都不大敢正眼瞧她。
月亮高悬,狂风渐起。
侯府内,四下皆静。就连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的巡卫也不见踪影。
江洵自是对今夜府内的反常全然没注意,因为血量过低,系统启动强制休眠功能,她刚回府便倒头睡下了。
虽说睡得早,可这晚她睡的并不踏实。
她梦到一座大殿,殿内火光熊熊,直冲云霄。
殿前,一群身披甲胄、手持冷刃的金羽卫簇拥着一位身着焰色蟒袍的男子朝自己逼进。那男子手无寸铁,却使得甲胄染血、冷刃翻卷的金羽卫无不俯首。
惧怕,从内心深处涌现的惧怕,迫使她不断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了了。”
那男子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可他唤的这一声却如兜头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彻底,从梦中瞬间惊醒。
“怎么会?”
江洵惊魂未定,了了这个小名,别说在这,就是穿来前也鲜少人知,在她印象里,唯一会叫这个名字的异性,是前夫——姜南。
呸!晦气!
没等她从莫名其妙梦到前夫这件事中彻底回神,只听房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夫人,老太太通传。”来人低声说道。
现在?此刻?
江洵意识到大事不妙。
按照系统给的人物提示,这老太太,姓杨名灵筠,年轻时算得上是永安城一号传奇人物。不仅走南闯北净鼓捣些稀奇玩意,还喜欢生财之术。也不管士农工商,商排最末,更不理女子不能经商的规矩。全盛时期,甚至永安城的店面铺子,几乎都在她名下。
虽然年轻一辈并不知杨灵筠这三个字的分量,可在侯府内,她却是当仁不让的权利中心,可以说原主作天作地谁都不怵,唯一例外便是这个老太太。
据江洵了解,自原主嫁入侯府,统共就见过这老人家一次。这次会面既不是得圣上亲赐,议亲之时。也并非大婚,拜见高堂之日。
而是原主得知裴小侯爷坠马成了植物人,哭着闹着要和离、将侯府搅得乱上加乱的时候。
听说,那日也如今日般,老太太传话来让江洵去祠堂候着……
想到这,江洵觉得头更疼了。本就出门出得急,一路疾走又发了些汗,被冷风一激,丝丝凉意沁入骨髓,没来由让她心里发慌。
可身前的掌灯小厮丝毫没有停下来等等她的意思,反倒是越走越快。终于,在江洵即将力竭时,两人看到了祠堂黑黢黢的大门。
见状,那小厮撂下一句夫人,您请而后立马转身逃命似的离去,速度快得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江洵朝院里望了望,祠堂里微弱的烛火映在虚掩的门窗上,时明时灭。她定了定心神,压下内心强烈的不安,缓步朝屋内走去。
谁知,刚迈入祠堂,一股蛮力就扯住她的手腕,大力一扽,狠狠将她拽倒在地。
还没来急有所反应,只听一声闷响。
痛,钻心的痛。
从手腕蔓延到后背,再向下直抵膝盖,几乎就在一瞬间,身体各部位与脚下的青石板相撞,痛得她感觉全身上下所有骨头都要裂了。
快!摁住!
江洵耳边传来几个婆子尖厉的声音。
尚未来得及呼救,她只觉得喉间一凉,脖子上竟凭空多出条三尺白绫。意识到接下来将发生什么,江洵拼命挣扎。可手脚却被那几人死死摁住,完全动弹不得。
那白绫在左右两侧两位婆子手中宛若活物,一人执头一人攥尾,在江洵脖子上一绕。而后,两边齐齐发力,死命收缩。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使江洵的眼泪不受控地糊了满眼。然而,脖颈几欲断裂的痛楚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你们……怎么敢!
她含混在喉间的话,没有丝毫震慑力。
恍惚间,一道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之前,警告过你。”
这道声音的主人自烛火中现身,于祖宗牌位前动作娴熟地燃了三炷香,虔诚拜了拜。
“侯府是不能有抗旨不尊的小侯爷,但却不是不能有英年早逝的夫人。看来,我那日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传出去,就说江氏不堪白日受辱,当晚于祖宗祠堂前羞愤自缢。”
萤萤微光之下,这位老太太终于侧过身来。
她手捏佛珠、语调柔和。
一张脸如菩萨低眉,满含慈悲。
说的话却如阎罗索命,阴狠毒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