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扇贝也是一种贝壳,也很好吃。
知许听不懂,又不想露怯,鼓着腮帮子思索了一番:“好的,我知道了,把所有好吃的都来一遍吧,我尝尝。”
我正想笑话她,就听孟宴臣说:“好的,那麻烦您把菜单上这些小孩子能吃的东西都上一遍吧。”
服务员没听懂:“先生,菜单上的大米饭,面条,饼皮之类的,也要给您上吗?”
我罕见地看到孟宴臣的脸红了。
“那就先把海鲜和肉类都上一下吧。”
服务员心领神会:“好的先生。”
我问他:“你疯了,我们根本吃不完。”
他也不看我,优雅地划拉着手机,然后抬眼,很冷淡地然我看微信,
我点开和他微信的聊天框,看到他说:“都是英文,看不懂。”
“你刚刚不是还教知许点菜吗?”
“嗯。”
“那怎么办?把菜单拍个照发给我,我百度一下。”
“那样太麻烦,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肯定会吃不完啊。”
他的脸一直红到耳根,抬起手叫来服务员,附耳说了些什么,服务员匆匆走了,一会经理来了,和我们连连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刚刚的服务生是新来的,给您拿错菜单了。”
他又递给我们一本菜单,这本是中文的。我们把之前点的菜退掉,按照知许的意思又重新点了一批。
我接着给他发微信:“你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餐厅吗?感觉你不太熟。”
“嗯,饭菜都是直接送到公司,我很少来。”
知许看我们两个埋头玩手机不理她,皱起眉头思考一会儿,大声说:“舅舅对我真好,怕我错过火焰冰淇淋,专门换了带拼音的菜单。”
“知许,这是公共场合,大声说活会打扰到别人,不礼貌的。”我低下头同她讲道理,她也不理我。
“对妈妈要讲礼貌,听妈妈的话。”孟宴臣侧头看向知许,一字一字地教她,她才不情愿地说:“好,知道了。”
“让你看笑话了,她在学校被老师管着,有点逆反。”我对孟宴臣赔笑脸。
“我们不用这么客套。”他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手腕上的银表。
接下来,菜品有次序的上来,冷盘,例汤,热菜,甜品,以及火焰冰淇淋。孟家的规矩,食不语,饭桌上只有知许最自由,嘟囔着“这个很好吃啊”,“肉有点太腻了,没有昨天的炸串香”,孟宴臣听着她碎碎念,脸上笑意也多了,渐渐有了烟火味儿。
这场饭局吃到一点半,知许下午两点半上课,竟然还余了一个小时时间。我靠在椅子上回味,自己好久都没有吃得这么饱了,生完孩子之后体型臃肿,我怕宋焰会讨厌我,每天中午只吃鸡胸肉。当时付闻樱让我回家坐月子,我说我能照顾好自己,结果就是,因此落下一身病。想想小时候,饭菜都是直接吃餐厅的,生活用具都是管家购置进口货,好像是天堂般的生活。
饭毕,我们准备走,知许突然哭了:“你们都不管我……你们接我的时候我说,班里有同学欺负我,结果你们现在都不问我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她:“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妈妈去找你们老师谈谈。”
“班上好多人都说我没有爸爸,就因为我写的作文是班里最高分!然后我说不是,他们就说我撒谎,因为没人见过我爸爸……”
这也击到我的痛处,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不是的啊,你有爸爸,妈妈去你们班上,当面和同学们解释清楚,你是有爸爸的……”
孟宴臣拍拍宋知许,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给她擦眼泪。
“没人会相信的!”
“那我让爸爸参加家长会,这样同学们不就无话可说了吗?”
她开始手舞足蹈:“我不要这个爸爸!他很暴躁,很不讲理,经常拿妈妈发脾气,一点也不爱妈妈,我讨厌他!我宁愿舅舅是我爸爸!”
小孩子的真话就像藏在被子里的一根针,总是向着人最柔软的地方扎进去。我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你……你不是还写了,写了你爸爸的作文,说你爸爸是个消防员,你为你爸爸骄傲,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爸……”
“那是因为这样写分数会高,我讨厌他!”她更大声地吼道,“值得尊敬的是消防员这个职业,不是他!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服务员匆匆走过来:“不好意思女士,这里禁止喧哗,您这边声音稍微轻一点。”
孟宴臣站起来,向服务员道了歉,让我带知许先出去,我还在刚才的震惊中,无法动弹。
他问服务员,一般这里儿童情绪失控的时候,有没有儿童游乐的地方,服务员说,酒店的八楼有个空气工厂,就是蹦蹦床,海洋球之类的东西。
他道了谢,见我还在原地呆着,就牵着知许的手,知许边哭边随着孟宴臣往门口走,我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到了电梯里,知许已经不哭了,就是有点气喘,抽抽搭搭地指着孟宴臣说:“我要他当我的爸爸,为什么我上了小学之后就很少看到他了?我要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看到他。”
我道:“知许,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爸爸爱我们,你这样他会伤心的。”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老师说,爱是能感受到的,可是爸爸的爱我根本感受不到,我只能感受到舅舅的爱,你为什么不和爸爸离婚!”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下一秒,我的右手发麻,宋知许捂着自己的脸,哭得震天响地。
八楼到了。
孟宴臣把宋知许打横抱出去,见我还未动,凉凉地看着我:“先都冷静一下吧,我带她去空气工厂玩一会儿,你在外面自己想想。”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从电梯里跟出来:“我陪她,我是她妈妈,你在外面等着。”
他大步向前走,一点都没等我:“我看你是想被这个酒店拉进黑名单吧。”
宋知许扒着他的肩膀探出头来盯着我,眼神是我没见过的怨毒,我一时间又无法动弹: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她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