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刹那,她的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她瞳孔骤缩,目光一点点下移。
是绝尘身边的小道童!
在惊叫出声之前,她死死掩住嘴巴。
“救……救我……”道童趴在她脚边,汩汩鲜血自眼眶涌出。
他的眼睛……似乎没了……?
于淑慎大脑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赶快走!
抬腿逃离的动作始终被道童扼在手里,她欲哭无泪,颤声道:“我……能做什么……?”
道童半仰的头无力垂下,她不敢多想,再度抬腿试着挣脱。
“求……你……”道童闷闷吐出两个字,同时空出来的一只手缓缓张开来,一块儿绯色玉佩赫然显露,她不明所以,带着哭腔问:“这是……?”
无人应答。
于淑慎半蹲下去,两指捏起玉佩,“这是谁的……?”
寂静依旧。
她咬唇将玉佩收入怀中,而后颤巍巍去探道童的鼻息。
他,他,死了!
不容她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把闪着血光的剑刃横在她面前。
“把东西交出来!”利刃逼近,眼看就要刺破她脖颈的命脉。
于淑慎理智全无,胡乱摸索一通,指腹触及玉佩的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冲破夜空:“于淑慎!”
架在脖子上的剑稍有抖动,黑衣人匀出三分神思侧眸扫了一眼,她心念一动,趁机缩身退回安全地带。
觉察到响动,黑衣人眼底腾起杀意,举剑飞刺过来。
于淑慎几乎要哭出来,她慌不择路连连后退,不料踩到道童僵直的身体,直直跌倒在地。
剑锋以不可阻挡之势刺下来,那一瞬,满目皆是斑驳的血迹,她不由自主联想到这把剑剜去道童双眼的场景。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汲汲营营谋划多年,全都付之东流了么?
她闭上眼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唔……”一声闷哼迫使她张开双目。
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利器,也不是死亡的来临,而是……而是袁曳。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探手去碰,是血,是他的血。
“袁曳……”她看着他,惊讶、慌乱先后翻过她的眸间,“为何……究竟为何……?”
“还好……赶上了……”他像秋日的落叶一般,徐徐坠落。
她接住他,感受着他逐渐凉下去的体温,感受着他逐渐微弱的气息。
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把剑躺在一旁,昭示着今夜发生的一切。
雪花悠悠飘落,同满地的疮痍融为一体。
“曳儿!”容婉飞身扑过来,搂着袁曳泪如雨下,“来人!快来人!”
于淑起得茫然坐在雪地里,看着容婉哭,看着容婉痛。
后来,她看着袁曳被抬进去,看着月华宫燃起重重灯火。
再后来,她看着他毫无生气的面庞,又哭又笑。
她说:“就算你豁出命去救我,我也不会感恩的。”
她还说:“所以,你赶紧醒过来,好好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她歇斯底里:“你凭什么!凭什么要自以为是冲过来!傻子!傻子!”
她归于平静:“你会醒的,你会没事的,我说得对吧?”
容婉走进来,哑声道:“淑慎,天亮了,你也回去咪一眼吧,曳儿倒了……你不能再出意外了。”
她摇头,握住袁曳的手纹丝未动。
容婉不忍再看,抹了把泪,“曳儿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你守在这也无用……听话,回去吧。”
大夫说,伤是贯穿伤,好在没有伤到心脉,暂时保住了性命,至于会不会醒,何时会醒……就要看造化了。
于淑慎往前挪了挪身子,抱着袁曳的手臂,决然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守着他,我要等他醒过来。”
那一剑本该由她来受。
是他,舍命相护。
她的命,是他救的。
他一日不醒,她便一日无法心安。
眼见劝不住,容婉只得作罢,她解下身上的大氅,为于淑慎披上,含泪离开。
容婉漫无目的地走着,连撞上宋归锦都没发觉。
“婉姐,小心。”宋归锦拉了她一把,及时阻止了她歪下去的身形。
容婉一把甩开宋归锦的手,怒道:“我的曳儿,你赔我的曳儿!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起的头……”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月华宫向来守卫森严,莫说刺客,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般光景下,竟会发生命案,还让刺客大摇大摆地逃了。
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都不信!
她早该推了宋归锦的邀约,这样,曳儿就不会生死未卜了。
说到底,全是她的过错……
闻言,宋归锦潸然泪下,顺着她的话自责:“都怪我,我若是想得再周到些,哪里会出这等意外……婉姐,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曳儿……”
她抓起容婉的手腕,朝向脸颊,“婉姐,你打我吧,好歹能出出气……”
容婉自嘲笑出声,用力抽回手,“我打了你,曳儿也好不了。你若真有愧疚,就查明清楚,到底是谁害了曳儿!”
“婉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曳儿讨个公道的。”
*
午时,大理寺来人了。
因事关袁家二公子,大理寺少卿章岳亲自着手查办此案。
临出发前,章岳把章奉叫到僻静处,吩咐:“我知道,你心里对袁少夫人存有怀疑,这些日子背着我马不停蹄去调查她。高骋,你上有八十老母要赡养,下有三岁小儿需哺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日后就别做了。”
高骋心不甘情不愿,急切争取道:“大人,紫云观一案疑点重重,而今绝尘座下的道童也出了意外,那袁少夫人——”
章岳咳嗽两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