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种方法。
结账的时候,这条裙子的价格超出了邱月明的想象,尽管在德国政府颁布的去货币配给制度中,军官们总是能享有比一般人更多的物资配给票,但这条裙子的价格还是超过了一周的配给分。
当然,她的手头还有能购买这条裙子的衣票,但她却明白,这件事情不能让诺伯知道,于是,她从脖颈里取下了那条红宝石项链递给售货员道:“我把这条项链抵给你们,如果一个月后我没有来赎,那么它就归你们。”
虽然在配给制度的颁布初期,德国政府曾一再明令禁止货币的流通,但很多高奢品的商场都会有意无意的私下收受一些贵重物品来促成商品的交易,然后承诺客人在一段时间后再用配给分给赎买回去。
如果他们不这样去做,那么依靠可怜的配给分,那些昂贵的商品则会很难销售出去。
当邱月明在抵押书上签过字后,她顺利获得了这条昂贵的缎面裙,可这并没有让她高兴。
在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渐沉,附近的工厂早过了下班的时间,街道上只有疏疏朗朗的几个人,他们高大健壮,面色红润,那一派丰衣足食的模样和另一边跪地清洁街道的犹太人相比让人难以想象是在同一个国度。
偶尔也会有几个佩戴勋章的士兵走过,他们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朝她瞅一瞅,尽管她用丝巾包裹了乌黑的长发,但她还是可以肯定,那眼神里头绝对没有尊重的成分。
为了避免过多的关注,邱月明决定赶紧回去,她估摸着,此刻诺伯应该结束了在克拉科夫的酒会,而这个男人回来后是不会喜欢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可就在这会儿,一辆敞篷车踏过水洼,以措手不及的姿态从她面前行经,于是,干净的衣服上瞬间留下了几滴泥点。
她心中恼火,目光朝那辆汽车追去,可就这一眼,她瞧出了些熟稔的样貌。
前方的不远处是波兰一家有名的杂志社,而那辆戴姆勒敞篷车便张扬地停在了门前,克劳蒙斯打开车门,走出的女人是波兰小有名气的嫩模——玛达琳娜,她曾在华沙旅馆的墙面上见到过她的海报。
她立刻明白了某些事情,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就当她以为该不了了之时,15分钟后,那辆红色戴姆勒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需要我送你吗,邱小姐?”车子阻挡了她的去路,克劳蒙斯将手松垮垮地搭在方向盘上,向她询问道。
“谢谢您,但我可以联系家庭司机,而且我能自己回去。”
“你确定吗?”克劳蒙斯用眼神示意了她衣服上的泥点。
邱月明意识到后,颇有些无奈地妥协道:“好吧,但就一会儿时间。”
“放心,绝对很快。”他知道邱小姐在担心什么,而他也同样不想让那位不好相处的希普林少校感到不悦。
回到商场后,邱月明随意挑选了一件白衬衫,克劳蒙斯在结账的时候,从售货员那无意得知了项链的事情,他于是连同那条项链一并赎买了回来,交给邱月明。
“这……”
“即使是商场,也会有警察在此出没,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避开配给制的原则,私下交易,如果你不想这条项链最终由警察的手转交给他的话。”
“可是您的配给分……”
没等她说完,克劳蒙斯就笑道:“我不需要那个,我可以出具克虏伯的财政票单。况且——”他顿了一下,“我想不会有哪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送给情人的礼物被拿来抵卖了。”
克劳蒙斯见她迟迟没有接过,直接塞入了她的手心。
回途中,克劳蒙斯开得很慢,黑白红的三色旗从道路两旁擦过,她第一次体会到美国电影中富豪们坐在敞篷车上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新奇。于是,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说起一些话,在瓦蓝的夜空下,伴随着路边矢车菊的淡香,她的丝巾和长发被吹得扬起,蓬蓬草草。
“您这样丢下她,玛达琳娜小姐不会生气吗?”
“比起她,我更在乎别让你的那位希普林少校生气。”
克劳蒙斯说完,邱月明不禁笑了一声,“您对他的印象不好。”
“你要知道很少会有人拒绝克虏伯的邀请。可他就是这么干了,为此,我还受到了阿塔贝尔整整一天的嘲讽。”
“他今天去了克拉科夫,阿塔贝尔先生的酒会。”
“准确说,那是克虏伯与军政部的酒会,当然我见到了他,你可能不会想到,阿塔贝尔和他说了什么。”
克劳蒙斯的话让邱月明关注了起来,她确实很想知道希普林与阿塔贝尔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在卡斯普罗度假村的那个夜晚。
克劳蒙斯见她晶亮的眼神,问道:“他没有和你说起这件事情吗?”
邱月明摇头。
“好吧,那你知道希普林眼下最大的麻烦是什么吗?”
她还没有回答,克劳蒙斯就说出了答案:“是你,一个非日耳曼血统,来自糟糕国度的女人,你的存在已经严重阻碍了他的发展。如果他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么你们最终的结局,谁都不见得会很好。”
克劳蒙斯的话并不是吓唬邱月明,从海因茨.舒马赫上报了他俩的情况后,国防军委会里就此一致做出的决定,暂停希普林在军队中的所有职权,并给了他一个多月的假期,让他去处理好自己的私生活,显然,如果希普林到时不能完好的解决这件事情,不能确保一名军官保持他最干净无暇的档案话,那么他将面临强制退役,并因违背血统法而受到法庭的审判。
说完一切的时候,克劳蒙斯特意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了眼这位邱小姐,然而,他所期盼在她脸上看到的任何表情都没有,仿佛这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与她毫无关联,她的面容平静,又像在思考什么。
过了会儿,她长叹一口气道:“唉,这实在不是我一个女人家能决定的事情,我终究不是你们德国人。”
“可你的伴侣是一个德国男人,还是一名军官。站在某些角度来说,你都有权知道那些事情。”
“也许吧,可他不会这么认为,就像您所见到的,我的德文至今都学得一塌糊涂,像我这样一个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