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许闷热,微微一抬头,会漆黑幕布上是数不清的繁星。
宋茱萸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徐松松的情况,只见小孩在后座上缩成了一团,眉头紧锁处冒着密密麻麻的汗。
她才逐渐熟悉乡道的路况,握住方向盘的十指也逐渐僵硬,手心也跟着发汗。
车是问着江苗临时借的,一辆中型SUV,与她之前开过的车型不太一样,这也让她不得不更谨慎。
四十分钟前。
宋茱萸接到了徐松松拨来的电话,用的是店里的老式座机。好在她前面刚接到这个班时,让学生们将她的电话号码记在了数学书上。
不然徐松松还真联系不上她。
她还隐约记得小孩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声音,听着都令人十分担忧。
“是宋老师吗?”
“我是,你是松松?”
“嗯……我的肚子好疼,感觉快裂开了。”
“你哥哥呢?实在难受就先去医院。”
“我哥哥,他还没回来。”
宋茱萸听得心头一紧。
宋茱萸换上衣服就出了门,走到楼梯口想起镇上的诊所早就歇业。倘若徐松松的情况比较严重,那又该怎么办呢?
她敲了敲江苗的门,借来了车钥匙。
五金店的卷帘门并没有锁,宋茱萸将门抽开一道小缝后,冲着漆黑的里屋喊了声。
没人应答,她只好进去,这才发现徐松松正虚弱地蜷缩在床上,他疼得浑身是汗,甚至直不起身来。
宋茱萸担心他是急性肠胃炎或阑尾炎之类的,情况紧急,最终决定将人带到车上去,先去附近医院就医。
覃溪镇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到附近中心场镇的距离也很远。宋茱萸对比了下车程距离,打算直接将人送去县医院。
乡道狭窄,盛夏的枝叶尤其茂盛,树影落在马路上容易阻碍人的视线,偶尔还会窜出几只野猫来。
开到平稳路段时,宋茱萸又拨了通电话出去,等待几秒钟后,客服提醒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给徐生发的微信,依旧没得到回复。
星星在银河铺了条小路,伴随着后座一浅一深的呼吸,宋茱萸顺利将人送到了县城。
将车停到附近临时停车点后,宋茱萸拉开后座的门,步行至医院至少有八百米。
怎么将徐松松带过去成了个难题。
思索片刻,宋茱萸将包斜挎到腰间,蹲在车门旁边,让半梦半醒的徐松松趴背上来。
几分钟后,门诊部值夜班的护士看见一位身形小巧的年轻女人小跑进来,身后还背着个半大孩子。
徐松松哼哼着肚子疼,宋茱萸轻声安慰几句,直接将人背到了急诊科。
宋茱萸给值班医生大致描述了他的病情,医生将他的衣物往上推了推,询问了具体情况后,开始例行检查。
小护士领着她去外边补办手续,“你是孩子家长吗?”
宋茱萸将徐松松的身份信息报给她。
“我是他老师。”
小护士惊讶地抬起头瞧了她几眼,猜测两人大概是附近寄宿制学校里的师生,否则老师怎么会大半夜带学生过来看病。
初步检查后,医生建议徐松松先去做个小儿腹部肠系膜淋巴彩超。
医院里多了护士的帮忙,宋茱萸也稍稍轻松些。
将徐松松送进彩超室后,她沉寂许久的手机终于响起电话铃声。
“喂?”
医院的冷气开得很足,宋茱萸的背后被冷汗浸湿。她方才寻了个座位坐下,这才发觉小腿在微微发抖。
徐生的嗓音沉沉的,夹杂着晚风传进听筒,语气是难得的正经。
“宋老师,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宋茱萸剧烈的心跳,也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平复:“你现在在哪?”
“县城高速路口。”徐生那边很安静,“是徐松松有什么事吗?”
还好他还在县城。
宋茱萸赶紧通知他:“那你马上来趟县医院,我在急诊部等你。”
“松松生病了。”
徐生愣在了原地,就像失音一般,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在故作镇定。
“好,我马上过来。”
-
徐生赶过来时,徐松松恰好做完彩超检查。
医院走廊外响起急促的脚步,过了片刻,传来两声短促的敲门声。
医生正准备与宋茱萸分析徐松松的病情,他指着检查报告单打算开口时,恰好被匆邃赶来的徐生打断。
宋茱萸只短暂瞧他一眼,继而跟医生解释着:“不好意思,这是孩子的家长。”
医生扶了扶眼镜,继续刚才的话题。
徐生轻步走进科室,直接来到徐松松面前。
折腾到现在徐松松困得不行,他乖巧地坐在会诊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地搂住了徐生的腰。
他靠在徐生身上,委屈巴巴地叫了声“哥”。
徐生揉了揉他的脑袋算作安慰,听着医生分析病情病因。
彩超结果显示徐松松的肠腔有积气,并伴有积液,初步判定为重力撞击导致。
保险起见,今晚需要住院观察。
从诊断室里出来,以及后面办理住院手续,徐生都很沉默,乃至不甚在意的状态。宋茱萸陪着两人走完所有流程,不曾开口先打破沉寂。
待徐松松吃完药睡下后,时间已经将近凌晨。
徐生细心地将被子角压了压。
在他看过来之前,宋茱萸早已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我去外面抽支烟。”还是他先开口。
徐生今日全身黑的穿搭,黑色T恤的领口处被扯得皱皱巴巴。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往住院部楼下走去。
见徐松松睡得安稳,宋茱萸带上房门,也跟着走了出去。
左侧楼下的大榕树旁立着个垃圾箱,徐生走到附近点了支烟。
夜风携带着消毒水的气味,宋茱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