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跟宋老师真的不打算说话了吗?”
徐松松跑到电脑旁坐下,他目前的思维似乎很难理解两人的状态,不和谐且稀碎。
徐生压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颓丧地往木沙发一躺,闭着眼去摸茶几上的烟盒。
点火、吐雾,动作一气呵成。
“她来做什么?”
徐松松摊手,“找人呀。”
徐生翻了个白眼,他自然知道是在找人,“具体找谁?”
徐松松扣扣脑袋,是找谁来着,找个蓝色公主裙的妹妹,他磕磕巴巴地说不清楚。
徐生抽烟抽得更狠了。
想起宋茱萸没有表情的脸,徐生就气得咬牙切齿。说什么狗屁对他有点意思,现在不也断得挺干净。
这边正说这话,小岳从外抽开门,咋咋呼呼地冲进店里。
“哎哎,听说了吗?学校有个老师的小孩丢了!”
徐生枕着胳膊:“用得着这么激动?”
说不准就是贪玩跑了出去。
小岳拉出电脑椅坐下:“现在镇上的人都在传小孩被人拐走了,还有部分人说是掉进河里让水给冲走了呢。”
徐生掸掸烟灰,微微拧起眉。
徐松松特别好奇:“那个小妹妹真淹死了?”
小岳弯腰开电脑:“说不准啊,听说在河边找到只童鞋。”
“宋老师跟着他们跑遍了整个镇子,忙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小脸也惨白惨白的,估计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呢……再要寻不到人,他们就要往附近村上找人了。”
小岳这话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故意讲给某人听的。
“那我们也出去帮宋老师找吧?”徐松松最听不得人受伤、离世。
徐生忽地坐直了身,将烟掐灭在垃圾桶,“你添什么乱?”
小岳也说:“你出去不怕被坏人拐了?”
徐松松坐在原地,突然不敢轻举妄动。
“那你们去帮忙呀!”
小岳瞥见徐生捏着后颈,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模样,“跟咱们可没关系,你说是吧?生哥。”
徐生极淡地笑了声,自顾自地上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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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寝室楼出来有座小桥,桥下是环绕全镇的河流。昨晚开始大面积降雨,河里的水位迅速高涨,漫盖了沿岸的水草。
小桥边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宋茱萸赶过去时,大雨还在继续。江苗跪在岸边哭得险些背过气。要不是有其他老师拦着,她估计直接下河去了。
宋茱萸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到江苗身边半蹲下。
江苗侧头看向她,早已心如死灰,“小宋,茜茜……茜茜没了,我应该好好守着她的。”
宋茱萸替她抹去眼泪,看了眼她手中的白色凉鞋,猜测这应该是茜茜的。
“江老师,你冷静点,听我说好吗?”宋茱萸拍着她的后背顺气,“茜茜不一定掉河里了。”
江苗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你说真的?”
围观的村民忍不住泼冷水,简直就是在往江苗心口戳。
“鞋都在河边人肯定没了啊。”
“这水这么深,掉进去就没命。”
“造孽哦,人不晓得被冲到什么地方哩!”
江苗又捂着胸口掉眼泪,宋茱萸从她手中接过凉鞋,恶狠狠地剜了周围的人一眼。
她的杏眼微微泛起薄红,像极了一只失控的小兽,嘶吼过去:“闭嘴!”
陈咏他们也被这小姑娘的气势吓到了。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对吧?事情没发生在你家小孩身上,就非得往别人身上戳刀子?”
周围的人全都噤声。
宋茱萸只招呼了这句,随即赶紧回过头来,拿着那只鞋调整位置。
先是鞋尖对准河流。
“你刚刚过来鞋子是这样摆的吗?”
江苗摇了摇脑袋。
再是鞋尖对准其他地方,甚至鞋底朝天。
“是这样的?”
江苗点点头,稍稍改动了下鞋的方向,“大概是这样。”
宋茱萸抿了抿唇,“那就对了。如果茜茜真掉进了河里,鞋一定会朝着坠落的方向;但如果像是这样凌乱的摆放,极有可能是她在反抗过程中掉落的。”
她紧接着又补充句:“当然,我们也不能保证鞋的位置,是否被其他人动过。”
陈咏插了句:“对,先不着急下定论,先得将人找到再说。”
宋茱萸抬头看他,恳请道:“陈老师,麻烦你先报下警。”
陈咏跑到后面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宋茱萸将江苗扶了起来,对着其他老师勉力一笑。
“各位老师们,在警方来之前,我们也不能松懈。还恳请各位继续搜寻茜茜的下落,早点找到孩子,让她少几分危险。”
周围的村民纷纷让路,其余老师撑着伞继续寻找茜茜的下落。
方才发火事出有因,眼下却是急需人力之际。最了解覃溪的莫过于广大村民。如有人愿意出一份力,这件事可能会简单很多。
“各位乡亲们,方才多有得罪。古有圣人言,提倡‘不独亲其亲’,之前你们的孩子交于我们手里,作为老师我们对其关爱有加。现如今江老师的女儿下落不明,如有重要线索,还请大家及时告知!”
宋茱萸对着村民们深深鞠了一躬。
村民们也没多说什么,极少数人加入了搜寻的行列,其余人少了看热闹的滋味,更多的是选择回家。
宋茱萸将江苗交给陈咏:“我再去附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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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与雨声连成一片,闪电将黑夜劈出一道口子,乌云密集,暴雨如瀑。
风吹得树枝嘎吱作响,伞也阻挡不住无止境的雨水。宋茱萸浑身都被浇透,衣物贴着肌肤黏腻难受。
她举着手机手电筒,在附近村落里挨家挨户询问,惊起连绵不绝的犬吠声,她又胆战心惊地退回围墙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