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本不是一个社交能量很足的人,今晚又是在那样一个别扭的关系中交流,她只感觉身上的能量流失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疲惫感很快就涌了上来。 车子刚驶到第一个红绿灯口,她就以手拄着头,闭目噤了声。 江然转头,见她疲惫爬了满脸,不由心疼,伸手抚了抚她似打了结的眉心,柔声说:“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他又从后座拿了常备在车上的薄毯,盖在她身上。 看她睡得安稳,等绿灯亮起,他降了车速,一路平缓地往家的方向驶去。 回小区时,夜已经很深了。 明晃晃的月牙高挂在正当空的位置,将大地照得透亮,也将突然出现在车头前的女人照得通亮。 女人惨白着一张脸,头发披散,还有几缕发丝沿着汗水粘连在鬓边。 江然猛踩一个急刹,踩完的第一时间便是去看舒心的状况。 熟睡的舒心跟着惯性身子往前一冲,又被安全带勒得往回一带,顿时什么瞌睡都被吓得跑没了。 她手抓着安全带,大脑是惊恐的,但人还是懵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然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她,侧头往车前看了一眼,岗亭的保安已经跑出来处理了,他小声哄着她说:“没事没事。” 舒心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只见保安正拉着一个女人往道路旁边撤。 女人不耐烦地挣脱开他拉着她衣袖的手,侧脸看着有些眼熟,脸庞回正时,舒心脑子“嗡”了一下。 她抓着车门的把手向后轻轻一拉,车门锁应声而开,身体比脑子更快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保安见她下车,忙上前道歉:“抱歉,江太太,让您受到惊吓了,这边我会处理好的,您和江先生先进去吧。” 看到舒心下车,江然很快就跟着她走了出来,他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以眼神询问她情况。 只是舒心尚在犯懵之中,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 李芸晴也惊住了,视线先从眼前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上掠过,然后才目光灼灼地盯着舒心和她身边的江然看。 鉴于她此前疯狂的行为,保安怕她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赶紧将她与他们格挡开。 并说:“都跟您说了,您这个行为很危险,您找女儿可以给她打电话,让她来给您开门,没有门禁卡我们确实不能放您进去,可是您这样肆意拦车我们真的很难办,我都说了,您再这样,我们要报警了。” 舒心听明白了,李芸晴是来找她的,不知是有什么紧急的原因,已经在小区门前拦了不下一辆车了。 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她是来找我的。” 保安脸上有一瞬的呆滞,他看看她,又回头看看李芸晴,略感尴尬地说:“那……你们聊,您也跟您母亲说说,拦车的行为确实很危险。” 舒心点头,“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人没事就好。”说完,保安赶紧缩着身子躲进了岗亭,还庆幸自己刚刚没说什么重话。 “您找我有事吗?”舒心面朝李芸晴问。 没有上前,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只有说话时不自觉捏上江然衣角的手暴露了她此时心绪的起伏。 江然牵住她的手,低头问她:“没事吧?” 舒心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没事。” “你们在干什么!”看着他们亲密互动的李芸晴迈大步上前来,伸手就准备去扯舒心的手。 江然护着舒心一个后撤避开了她的碰触,他面上沾了几分寒意,冷漠说:“您自重。” 想起方才从保安嘴里听到的类似“江先生、江太太”这样的字眼,她看他的眼神便带上了防备与不满。 李芸晴喊道:“我跟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 舒心的脸上挂着与江然一样的表情,声音比江然更冷漠:“他是谁也不关你的事。” 听到她的话,李芸晴很受打击,一脸受伤地看着她,可她的声音却不显委屈,反而尖细逼人。 “心心,我是你妈妈啊,你的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是不是结婚了?你结婚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人结婚呢?” 舒心不想让江然看见李芸晴的胡搅蛮缠,她拉着他的手说:“你先把车子开进去吧,停在门口挡着路了不好,我这里很快就好了,放心。” 江然还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面对,李芸晴明显就是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怕她会伤着舒心。 他内心挣扎,思量再三,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我车子就停在前边第一个停车位上,已经很晚了,不要聊太久。” “好。” 舒心看着江然坐上车,把车开进小区,这才回身面向李芸晴,“说吧,您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问你,你是不是结婚了?”李芸晴无视她的问话,始终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好像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似的。 舒心闭了闭眼睛,面上浮起一丝讥讽,“你不觉得你真的很可笑吗?” “我小时候差点没地方去你不管,我读书考研你也不管,怎么,我结婚你要开始管了吗?你自问,你管得着吗?” 既然舒律是因为在离婚期间车祸重伤,昏迷不醒才无法照顾她。 那李芸晴呢? 她又有什么理由会放弃抚养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 “我是怕你嫁错人!”李芸晴吼道,接着声音又弱了下来:“就跟我当年一样。” “那您现在嫁对了吗?”舒心看着她。 一个能让她独自一人在外面拦车拦到深夜而不闻不问的男人,舒心想象不出来现在这个男人对她能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