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趁热喝了吧。”
芳儿在洛县时就跟着虞栖枝,她年纪小,胆子也小,放下药汁,她紧张地直搓手,小声道:“过会儿还要把药渣处理了。”
每次虞栖枝与世子同房过后,总是要喝一碗补药的。
但也只有虞栖枝与贴身婢女芳儿知道,这药并非补药,而是避子汤。
芳儿自从来到侯府,就格外害怕不苟言笑的世子。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在偷偷喝避子汤的事若是被世子发现了,她这个送汤的小婢女也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没事的。”虞栖枝失笑。
芳儿的紧张纯属多余,事实上,裴璟根本不会在意她平日里做些什么,世子院中的人也根本不会对她们有什么关注。
……
虞栖枝到安和堂已经算早的,郑氏却比她更早,正在同厅堂上首处的老祖宗说着什么,把老祖宗给逗笑了。
郑氏的丈夫是裴璟的庶兄,常年修道不着家。郑氏有幼子傍身,又是八面玲珑的性子,把老祖宗伺候舒坦了,在侯府的日子便过得也很是舒心。
虞栖枝并不是郑氏那般左右逢源的性子,也陪着笑笑,给老祖宗请过安后,便很自觉地走去书案前,为老祖宗抄经。
“弟妹来了。”郑氏笑着向虞栖枝打完招呼,吩咐自己的丫鬟去给虞栖枝伺候笔墨。
在安和堂抄经是个辛苦活,一抄就是一个整日,为表虔诚,还是站着抄的,几乎没什么停歇。
一整日下来,手酸腿也酸,郑氏试过一次就不想再试第二次了。这种活儿,还是留给虞栖枝吧。
“多谢嫂子。”虞栖枝朝她抿唇笑笑。
虞栖枝怕冷,在屋里脱下氅衣,内里也穿得厚实,要提笔写字,她微微卷起袖口,显出纤瘦修长手腕。
“你我妯娌之间客气些什么。”
郑氏面上也笑。
虞栖枝也就字写得漂亮些,人长得漂亮一些。平时在她与老祖宗面前,虞栖枝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半天憋不出什么话的。
不过这样也好,虞栖枝的呆板才能显出她的周全伶俐,若是来个会来事的弟妹,就显不出这种效果了。
老祖宗听了郑氏与虞栖枝之间的对话,也将目光放到虞栖枝身上。
她对虞栖枝这个孙媳是很不满意的,但无奈裴璟主意太大,娶也娶了,老祖宗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极度不满,逐渐转变到现如今的无话可说。
裴璟对长辈有隔阂,她便也只能将期望寄托于下一代。
对于虞栖枝,老祖宗的话题绕来绕去都只会绕到催生孩子上面去。
虞栖枝听了老祖宗话里话外的催促,停下笔,面有愧色,低头道:
“清延他…还不打算要孩子。”
清延是裴璟的字,虞栖枝在外头这般称呼自己的夫君,还是略显生分了。老祖宗与郑氏几乎可以想象得出,虞栖枝在裴璟面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虞栖枝的性情其实很乖巧,对裴璟恋慕也深,裴璟说一,虞栖枝是肯定不敢说二的。
“你就是太柔弱了!得有点自己的主意。”老祖宗恨铁不成钢。虞栖枝听从夫君的话没错,但也不能事事都顺着。
裴璟的庶兄与郑氏的孩子如今都六岁了,年纪都快赶上府中的三小姐,裴璟却还不抓点紧。
侯府长公子出身尴尬,不好入仕,现下老侯爷退隐,裴璟又被圣上提拔,侯府的明日还是得看裴璟。
“绵延子嗣也是正妻的责任,璟儿那边你要多规劝。”
夫妻俩关起门来过日子,老祖宗的手也伸不到这么长,只能干着急。
虞栖枝乖巧应下:“孙媳省的。”
瞧她那副样子就是没听进去。老祖宗听得直皱眉。
虞栖枝小门小户的出身,好拿捏是一方面,但就是母家太弱,在夫君面前,便拿不出一个正妻该有的派头。
老祖宗还欲再数落虞栖枝几句,恰好郑氏的幼子与三小姐下了族学,也来安和堂请安,老祖宗这才压下不提。
“今天在学堂里,小姑姑又被先生责罚了。”
刚踏进门,郑氏幼子裴冀便将三小姐的被罚的糗事大声宣扬。
都说隔辈亲,老祖宗与这个玄孙隔了几辈,自然越看越亲,郑氏也很宠这个小儿子,便逐渐养成了裴冀无法无天的性子。
“怎么能这么说你小姑姑?对待长辈要有礼貌。”
面对裴冀的言行,郑氏嘴上制止,举止依旧宠溺。
三小姐裴幼凝倒是没说什么,只低垂着脑袋,瞧着愈发木讷了。
裴幼凝与裴璟是亲兄妹,虞栖枝想不通,怎么裴璟那么高傲自大的性子,妹妹的性子倒如此木讷寡言。
直到裴冀突然抢走了裴幼凝手中的玩具小马,裴幼凝才有了反应。
“那是我的。”
裴幼凝只比郑氏幼子大了四岁,声音细细的,听着有些着急。
“给冀儿玩玩又怎么了,你是女孩子,心思不能总放在这上面。”老祖宗道。
裴幼凝不说话了,只担心地望着裴冀手中的玩具小马。
不知是失手还是故意的,“啪叽”一下,小马从裴冀手中摔落在地。
摔得有些狠,里头的机括都被摔了出来。
裴幼凝哭了起来:“这是哥哥给我的。”
裴幼凝提到裴璟,在场的大人神情才变得重视起来。
郑氏尴尬地打起圆场:“再赔你一个好不好?”
裴幼凝将摔得四分五裂的小马从地上捡起来,哭着摇头:“只有这么一个,这是哥哥从番邦带回来的自走小马。”
裴幼凝是真的很委屈,有话就直说了。
老祖宗面色沉了下来,像是要责怪她的不知好歹。
虞栖枝看不下去了:“让我看看,应该能修。”
“真的能修吗?”
虞栖枝仔细瞧了眼裴幼凝手中捧着的小马机括,随后道:“可以修好的。”
裴幼凝原本哭得泪眼婆娑,虞栖枝的话语给了她一点希望。她很珍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