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嗓音尖细刺耳,林玉生不自觉皱了皱眉头,他微微拱手,眼神冷冽,看着那人淡淡道:“李公公,别来无恙。”
被称作李公公的人推开小厮搀扶的手,狠狠踹了他一脚。
随即快步迎了上来,眼中噙着泪,看着林玉生,伸出手喃喃道:“像,真像啊!大人与您父亲几乎一般无二!”
林玉生略微后退,避开他的手,冷声道:“公公说笑了,父子俩怎会不像。”
李公公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收回手,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怀念,缓缓道:
“林大人,老奴这回来,是带了那位的口信来的。希望您听了之后,能同老奴一同回京。”
他转身睨了小厮一眼,小厮快步走到马车上,双手捧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林玉生见状刚要跪下,他急忙道:“林大人,那位体恤大人辛劳,特意嘱咐说不用跪了。”
林玉生闻言站直了身子,面色依旧冷峻。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尖声道:“自京城一别,朕常感念……特召罪臣林氏子入京觐见。”
听到“罪臣”二字,林玉生眼中寒气更甚。
李公公恭敬将紫檀盒子递到他跟前,笑着开口:“听闻林大人如今将长宁治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草药远销各地。
这是那位特赐的安宫牛黄丸,林大人医术无双,定知此物珍贵。
您快些收下,同老奴一起进宫面圣吧!”
他并未看那救命神药一眼,只轻声道:“我若是不愿呢?”
李公公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他笑容满面地开口:“那位说了,您若是不愿去,便不去。”
他笑了一声,见林玉生眸中冷光袭来,继续道:“不过,您别怪老奴多嘴。您若是不回,这罪臣之子的名号……”
“当初我既选择背负这个名号,来到长宁,就不会再有回去的心思。李公公,您请回吧。”
林玉生闻言却淡然开口,眼神也变得平静无波。
李公公见状有些急了,刚要开口劝道,就听见门内传来声音。
“夫君,来送送巧儿吧。”
林玉生转过身,苏巧儿换上了利落的衣装,正如她来时的模样,一身青绿。
她左肩挂弓,腰间护银甲左边挂着兽皮箭囊,囊中装有各式箭矢。
“娘子这是何意?玉生定是要同娘子一起的。”
苏巧儿却摇摇头,招手让他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夫君,巧儿心知那件事是您心中之痛。
当初你选择百姓,而放弃为父翻案。
既然圣上召见,有此机会,一定要去。”
“可玉生怎能让你一个人……”
苏巧儿却勾起嘴角,眸间满是傲气,她淡淡道:“我来寻你时,便是一人。走南闯北这些年,夫君尽可放心。”
她握住林玉生的手,泪珠盈睫,笑着道:“夫君尽快处理完京中事,巧儿在青州等你。”
林玉生没有说话,下一秒,将她拉进怀里,抱得极紧,似乎要将她嵌入骨血里带走。
他们从小就定下约定说永不分离,但他们却一次又一次,一直在分离。
“林大人,您心里明白,令尊的死倒也不能全怪在那位头上。
过刚易折,您可别步了令尊的后尘啊。”
鼻尖萦绕着檀香的气息,林玉生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耳边李公公絮絮叨叨的尖声碎语让他不自觉将眉头紧皱。
马车疾驰,要将他带回尔虞我诈的埋骨地。
这厢,苏巧儿也已上路,她并未注意到马车之中的异响,尘封已久的镖旗再次被展开,随风猎猎。
她单手握住缰绳,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马车疾驰,要将她带入危机重重的不归路。
县衙内,去王婆家串门的李老夫人终于回到院子里,只余清茶的余温。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两封信,带走了两个人。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她缓步走进屋内,跪在牌位前,接过春儿递来的佛珠,淡淡道:“时也命也。”
说完便低头念起经来,片刻之后,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问道:
“云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下一秒,佛珠四散,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