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鹅毛大雪,纷飞飘落。
老人说:这是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街道上鲜少有人,春节将至,全都在家准备年货。
含经阁里藏书万册,属于隶属于皇家的藏书文馆。
一个身着带云团暗纹的紫衣锦袍,腰束紫色缎带,外披黑绒大氅,手执骨纹伞的清贵公子,冒雪走向含经阁。
阁内点着沉香,深沉安定的味道弥漫开来,暖炉燃的木炭快要过火。
公子脱下大氅,拿起一旁的铁夹,夹上几块金纹炭,放于火炬中。
“你这屋里的碳火都快灭了,你上个月的伤寒还没好利索,这个月要是再生起病来,我爹可饶不了我。”
公子随意地倚靠在一旁的摇椅上。
阁内几千排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其中,仿若迷宫。
过了半响,江云扬才从书架间隔里出来,手里抱着几册书,墨发披散,背影清瘦,穿着青色的单薄衣衫,丹凤眼淡漠微垂,明明未言片语,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
绕过火炬,走到木桌前,放下书册,手持墨笔于暗纸上逐一登记。
那公子也不恼,早就习惯了他的性子,开口道:“明日央华宫的晚宴,你去不去?”
“……”
“你的那个心上人,听说今日便到京城。”公子抱着手臂,打趣地看向江云扬。
誊抄的墨笔一顿,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
“尚书大人家的二公子,前两天可是被召进宫,外面都传开了,皇上已经为他赐婚,对象正是赫赫有名的西境小将军——穆明。”
江云扬放下墨笔,冷着眸子看着他。
那紫衣公子识相的闭上嘴。
郭启为从外面进来,看到紫衣公子,恭敬行礼,道:“见过清柏公子。”
“启为呀,你家主子饿了,可是备好饭菜了?”许柏向郭启为投去求助的目光。
“早已备好,还请公子们移步餐室。”
许清柏是当朝三相之一的许丞相的儿子。
当年端德太子出征时,许丞相便是他的部下,两人的母亲也是金兰之交,情同姐妹。
因此,许柏和江云扬算是一起长大。
算的上江云扬为数不多的朋友。
餐室内,两人迎面而坐,桌面上已经布好菜肴。
“你这差事还真不错,这么大地方全都是你的地盘,还不用跟别人共事,少了多少烦恼。”许清柏满脸羡慕。
江云扬脸色苍白,拿起一旁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顺水服下。
许清柏见江云扬吃药,无奈叹气,收起方才嬉笑玩闹,语气严肃,道:“外面都在流传,太后想晴芳格格许配给你。”
“我知道。”
“你知道,你天天知道,晴芳格格是谁呀?太后亲儿子,荣王的女儿,她最疼爱的格格,她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你,那是要拉你下水,把你当活靶子。”许柏看到江云扬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着急。
江云扬嘴里泛苦,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糖醋排骨,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如今封贵势大,加上西境内乱,皇上裁掉多少人下去。
如今大举征士,广纳人才,朝廷中会迎来大洗牌。
皇后手里虽然有底氏拥护,可底侯爷年岁已高,最多也算是强弩之末,太后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外戚的势力走向衰弱,任人宰割。
况且自从端德殿下陨落后,朝中至今日还未新立太子。
这其实是一个信号,就是皇上不想立,虽然皇城里讲什么血亲之情都带着利益。
可你作为殿下的亲子,有许多人都将牌压在你身上了。
阿泽……你知不知道,京城里多得是会吃人的龙虎,你要小心。”
许清柏比江云扬年长三岁,自小便将他看做亲弟弟一般。
三年前江云扬回京城,被皇帝召进宫去,在正堂大殿放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用鞭子狠狠地打了一顿。
随后便生下一场大病,险些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救回一条命后,被派到含经阁管理图书,整日整日地将自己锁在里面,看不到人。
性子也逐渐变的沉默,只字不提在西境发生的事。
众人只是知道是穆家大公子穆君卓亲自送他回京城,其他事情,则是一概不知。
皇上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讨论此事。
从小到大,江云扬性子最淡,可许柏还没见他对什么事情如此上心过,唯一在乎的恐怕就是藏在他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子。
三年来,许清柏在只言片语中知道,那个安平之战的小将军,竟然是他的心上人。
江云扬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抬眼看着许清柏,道:“如今朝中已经达到平衡,不会允许有人轻易打破,皇后放出消息,为的不过想试探封贵的耐心,士征选才,选用的永远是忠臣于皇帝的臣子,而非党系斗争的棋子。”
许清柏微怔,无奈摇头,笑道:“你这小子,把我当猴耍呢,白替你担心了。”
江云扬起身走到案前,继续整理书册。
许清柏看着他,问道:“晚宴你倒地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干脆也告病糊弄过去算了。”
江云扬轻叹一口,声音淡然,道:“戏台已经搭好,看戏之人不会允许中途罢演的。”
明明屋中火炉升得正旺,可江云扬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冷的厉害。
春会前礼,各处守备军领命回朝,西境军的队伍进了京城,入住震西候府。
穆家人长年在外。震西候府一直空着,没有人居住。
府宅是皇上亲赐,即便没人住,里面却一直派人打理。
大雪稍停,院子里的积雪被下人收拾到一边,以免妨碍出行。
阿卓站在院子里,高挑的身形配上素白的长裙,五官高挺分明,粉嫩的薄唇微抿,深邃的眼眶透着神秘。
如果说穆明的美是清冷美艳,那奇尔阿卓的美就是毫不遮掩的美丽,极具攻击性的美丽。
府上侍女们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