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萧堂玉喝得走路都有些踉跄,歪歪斜斜地躺到桌底下。
睡梦中还嘴硬着嘟囔:“这酒怎么跟白开水一样,怀行!给我拿酒!”
骆怀行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一下盖到萧堂玉脸上。
原本聒噪说酒话的萧堂玉,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便听见起伏有序呼吸声。
穆明挑眉,看着骆怀行这神奇的操作,调侃道:“看来管教萧堂玉,还得是你出手。”
骆怀行早就习惯萧堂玉这副样子,拿起酒杯细抿一口,摇头道:“只不过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习惯了。”
萧堂玉作为南疆少帅,心术谋略不会比任何人差,总是表现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只不过是不想争那么多罢了。
若他是胸无大志之人,像骆怀行这样的人,定然不会追随在他身旁。
穆明笑着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骆怀行一饮而尽,脸颊透着一抹红晕。
辛辣的烈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烈火灼烧,不过每每回味时都带着甘甜,也就忘记了方才的辛辣。
穆明伸手抹干净嘴角的酒液,同骆怀行说:“不早了,我先走了。”
骆怀行捂着嘴,干咳两声,点头起身准备送她。
穆明赶紧叫住他,调侃道:“不用送了,看好萧堂玉,别让他在跑到后厨颠勺去。”
骆怀行苍白的脸色因为酒意,渡上一层红晕,点头对穆明道:“放心,他在这里,不会出事,天色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穆明笑着摇头,道:“劫匪遇到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呢,不必送我,此处离穆府不远,一会便到。”
起身缓了缓酒劲,准备转身离开。
被骆怀行叫住身形,道:“明儿。”
穆明转头,道:“怎么了?”
骆怀行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带着无奈和怅然,道:“方才我同你说的,不过是些前尘往事,当下和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无悔无憾。”
穆明微微勾起嘴角,语气释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时间都一点点推着人往前走,结局如何,不是我该考虑的事。”
骆怀行闻言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瞬间便消散而过,缓缓抬眸望向穆明,意识到她似乎早就为自己规划好结局,叹道:“发生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穆明摸了摸晕乎乎的头,道:“你既然身体不好下次就少喝些酒。”
“好。”
从云章茶楼出来,街道上空无一人。
春会过后,明明应该暖和起来了,怎么风还是又冷又硬。
穆明踉跄晃身,一下子坐到道口的一块石头上。
冷风吹的酒意消散大半,天上明月高悬,此地人间愁暖不一。
千里之外,他看到的应该也是一个月亮吧。
心中默默开口,似对月亮也是对神明,偷偷许愿:你要是看到他,就告诉他,我在京城挺好的,少替我操心。
身子疲惫地靠在石墙上,自顾自摇头,笑言:“算了,你就算跟他说,他也不会听的。”
时过半刻,穆明疲惫的靠在石墙旁睡着了,身上大氅紧裹在身前。
大元本来要去茶楼找穆明,没想到在大街角落的石墩上发现了她。
“将军!将军醒醒!”大元轻轻晃动穆明肩膀。
穆明刚睡着就被叫醒很不满,眉头紧皱,手掌搭在眼睛上,声音沙哑,摆手道:“别吵,你认错人了。”
大元无奈叹气,道:“有个曾公子到府上,说要找你。”
姓曾?穆明脑海中第一浮现出曾桓那张妖精似的脸,跟个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下来。
穆明闭眼,道:“跟他说我不在。”
大元抿嘴,道:“可是他受了重伤……阿音说伤情很严重,醒过来以后执意要见你。”
穆明睁开眼睛,重复一遍大元的话,道:“重伤?”
大元点头,道:“全身上下,没有外伤,反而更多的是内伤。”
穆明猛站起身,眼神凝重,转身就往穆府跑过去。
沈音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见到穆明回来才算放心,道:“明儿,你去哪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穆明握住她都些发凉的手,道:“你怀着身孕,以后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沈音闻到穆明身上散发的酒味,微微皱眉,道:“你喝酒了?”
穆明避而不答,要直接进去看曾桓的情况。
却被沈音一把抓住,神情凝重严肃,道:“穆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喝酒已经不是伤身,而是耗命了。”
穆明垂眸,无奈扯了扯嘴角,并不在意道:“阿音,这副身体我比谁都了解,况且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专心养胎,好好把我的宝贝照顾好,其他事情只要都尽力而为就好。”
沈音一下子被穆明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气的噎住,最后还是松开她的手。
那句再也不管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穆明走路带风直接到了厢间,推开门看到曾桓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汗珠的模样。
曾桓察觉到门被推开,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到穆明的瞬间,眼底的挣扎痛苦顿时烟消云散。
费力支起身子坐起来,仰头看向穆明,声音低沉道:“明儿,你回来啦。”
穆明走到床榻旁坐下,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曾桓微微垂眸,避开穆明的问题,道:“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饿了,不如一起?”
“曾桓,你别转移话题。”
“好啦,我说就是。”曾桓见逃不过追问,妥协解释:“就是……我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然后摔得。”
穆明抱着手臂,皱眉盯着他,脸上完全是一副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
“我去请曾尚书来接你。”
穆明话音未落,就被曾桓一把抓住手臂,苍白的脸色满是慌张,道:“别别别,你千万别告诉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