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第二日江锦熄了炭火早早便出了门。 清晨的江府不似以往般清净,仆人们都低头忙碌着,倒显得府内格外热闹。 因着夫人要前往承安寺烧香祈福,所有人都要提前准备,以防万一,因此对早早离开的江锦只是扫了一眼。 然后心里想着, 啊,锦少爷又去打牌了。 而此时江府另一角, 正在房内梳妆的夫人江尉氏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上扬得厉害。 昨日说要读书,今日便去打牌。 哼,不及她的凌哥半分! 她回头扫了眼床上酣睡的男人,而后笑着看向桌面上摆放着一排的琳琅首饰,捻了枚喜鹊登梅簪递给桃红。 这枚簪子,还是当初她生凌哥,老太太给她的。 如今喜气的日子,定是要戴它的! 桃红恭敬地接过,指尖捏着尾端小心地插进去,生怕扯到她的头发再挨一声骂。 她收回手后无意地摩擦着手腕上的疤痕。 只要今日事成,她便不用再做这伺候活了。 瞧着江尉氏满意了,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忙弯腰伸出手扶着人起来。 江尉氏也颇为习惯桃红的伺候。 这丫头话少用着也舒心,若真是将人放出去,她也怪舍不得的。 想到这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捏着桃红胳膊的手不由重了些。 走到门口时便见着已经站定的江林氏。 她清淡素雅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只透色的蝴蝶,好像风一吹,就能跟着一起飘走。 她不满的“啧”了一声,厌恶的压下了嘴角,将当家主母的气派端的稳稳正正。 不是她没有容人之量,是在是这江林氏太过分了些。 总是装作这柔弱的样子招蜂引蝶,自己的混账儿子也不好好管,连着江府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让老爷连自己的家也不上心,整日去关心别人的妻儿。 搭时间,费精力,还将整个西跨院给了出去! 婆母还事事拿江林氏与她做比较。 想一想,就是一肚子气。 还想回主家享福? 没门! 江尉氏的眼光不由瞪了过去。 江林氏像是察觉到一样,转过身行礼,恭敬又有些谦卑地喊了声,“嫂嫂早。” 江尉氏勉勉强强应了一声,指尖使劲抠进桃红手心的肉里,忍住了那些要刺人的话。 马上,她就可以看不见这晦气的人了。 “走吧。” 她懒得再给江林氏一个眼神,直接略过她,由着桃红搀着上了马车。 江林氏的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她敛下眼眸,捏着帕子,十分小心的攀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空间算不得大,勉强能坐下两个人。 因此江林氏一路绷着,不敢卸劲,生怕因着山路颠簸,再冲撞了江尉氏,惹得她一顿牢骚。 一路无言。 她们今日要去的承安寺,是建在城北的山上的。 从江府出发,大概需要一个时辰,但若是住在城北又或是去了集市的人,上山也不过一两刻钟。 想必锦哥此时已经到山脚下了。 想起今晨锦哥交代的话,江林氏的手心就开始冒虚汗。 等江府的马车到承安寺时,天已经大亮了。 香客络绎不绝,她们一行人倒是不打眼。 江林氏率先下车,她脸色白惨惨的,腰肢轻微晃了几下,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僵硬的背部。 江尉氏看着她这个样子,脸直接板了起来。 在寺庙都这个德行,是勾引谁呢? “嫂嫂今天气色看上去不错。” 江尉氏缓过神,下巴扬起“嗯”了声,“老爷回家,我自然高兴。” 她的心里却是在腹诽。 自从这寡妇来了,老爷回家的次数都变少了,今日夸她气色好,是在说她平日留不住老爷? 难得老爷留宿,是在嘲讽她? 江林氏毫不知江尉氏想偏了。 她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于是嘴角也漾起笑,“远泽这一次差事办的好或许会升迁,先恭喜弟妹了。” 这话说的江尉氏更高兴了,心里的那股子气也消下去一些。 她的丈夫确实很厉害。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往里走,进了里面便开始为各自的儿子祈福。 三大主殿走完后,两个人便要分开。 江林氏转身去了文殊殿,而江尉氏却往后院走去,桃红迎面走了过来。 “夫人,都准备好了。” 江尉氏点头,她真的好想笑,若不是佛教圣地,她定要在这里摆席。 小贱人,好好尝尝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也省得你那个废物儿子和我儿子抢功名。 桃红行礼后便急冲冲地往文殊殿走,恰好碰上刚出来的江林氏。 “桃红?” 江林氏有些愕然。 刚刚桃红好像一直不在。 “夫人在后院捐香火,请您过去稍作休息后便返程。” 江林氏是有些疑惑的,以往每次来,江尉氏都是会在大堂捐,为何这次低调起来去了后院。 难道是为了男人的升迁? 可临出门,锦哥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