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安福县当年的半年前。” 显然青山也预料到了这个问题。 “老爷刚去,没多久。”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雷,“咣当”一下砸到了江锦的头上。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血管里爬,妄图冲进脑袋里,啃食那最为富丽的地方。 青山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所以才慢慢的跟江锦说,试图缓解这巨大的冲击。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江锦真的是太聪明了。 同时他也没能想到,江锦很快的就调整好状态。 其实江锦只是看上去没事而已。 她的手死死地扣紧掌心,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她活过两世,事到如今才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早有预谋。 从她家牵扯进太子巫蛊案开始,父亲被贬职并不是结束,反而迎来的是将近十年的打击报复,直到整个江家彻底从历史上消失为止。 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 只是当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却意外的冷静。 预料中的崩溃,昏厥并没有发生,原来人真正的面对这种事情时的心情是麻木的,思维也是最清晰的。 父亲病重,青山和阿娘寸步不离,所以不可能存在刺杀这种事情。 毒杀倒是有可能,但每一样入口的食物她也都跟着吃了。 唯一可能出现的漏洞便是父亲吃的药。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散尽家财,东奔西走求来的药,最后会成为父亲的催命符。 可,又是谁能跟着她们,一家一家的收买医馆? 江锦心中有了几个影子。 能有如此能力的也就那么几位,但每一位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惹的。 但为什么又放过了她和阿娘…… 江锦的思绪又有一些乱,她有些烦躁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不断的告诉自己,所有的事,皆需要徐徐图之。 不急,她不能急。 只有获得了权利,她才有与之抗衡的力量。 “青山,告诉青野,让她依自己的方法行事。” “至于父亲的事,不要告诉阿娘,我怕她承受不住。” “再有,想办法弄到当年东街凶杀案的卷宗,切记,不要让叔叔知晓。” “以及把父亲当时的药方全都拿给苏木。” 青山点头,将这几件事情全都记在了心里。 江锦很是放心青山的办事能力,如今有了青野,更是如虎添翼。 又交代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江锦才放他离开。 自己则慢慢的往寝室走。 她本就是魂不守舍的,心里想的都是父亲的事,所以在远处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屋子的灯是亮着的。 直到走近时才反应过来,可这时寝室的门也打开了。 白朝意正穿着一身里衣站在门口,有些漠然的看着她,吓得她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变得“砰砰”直跳。 “你做什么?” 江锦用手拍着胸口吓得想喊,但到底话到了嘴边又过了遍脑子。 “今日这么早就晨练?” 好吧,她这话说出去就后悔了,不如不过脑子…… “不是。” 白朝意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眼江锦就转身朝屋里走,动作干净利落地合上了桌面的书,迈着大步子往床榻处走。 言行举止间,着实太诡异了。 江锦本来就心虚。 她蹑手蹑脚地关了门,两手捏着被子就摸上了自己的床。 本来还在想的事情直接被白朝意打断。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白朝意是不是鬼上身了又或者发现了她的什么秘密? 左右翻滚了好几次,最后她决定打直球。 刚张嘴嗫嚅了声白朝意的名字,那边直接传来了因翻滚产生的摩擦声。 江锦:不敢动!一点也不敢动! 白朝意的本事她是瞧过的,打青山是不够看,打她就像抓小鸡仔那么简单。 沉默良久,还是白朝意先开口。 “你晚上还是不要看书了。” “啊?” “累眼睛。” 这段对话让江锦沉默了。 白朝意的关注点有点奇怪,但好在他很奇怪! 好憨,她好喜欢。 于是江锦开始信口胡说,“朝意兄,我这样做是为了吸收日月精华。” “在月光的照射下,人的头脑活跃程度是白天的二倍,能够更好的理解先生白日所讲的内容。” “正所谓床前明月光,正因为头脑清晰,诗仙才能写出如此传颂千古的诗句不是?” 白朝意沉吟着“嗯”了声,并没有反驳,反倒问起了白日里先生所讲的内容。 江锦虽然喜欢胡诌,但在这方面可是从来不放松的,一字一句与白朝意对着,没出什么错,还对出了一些新奇的理解。 说到最后,江锦的声音带上浓浓的鼻音,音量也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 屏风的对面,白朝意却是目光清澈。 他转过头看了眼江锦所在的方向,当确认了她平缓有节奏的呼吸后,他的胸口处也舒出了一股沉闷的气。 随后便翻过身,再也不去看江锦。 江锦当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