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书院。 宋将离和白朝意回到书院时,已经是酉时。 下山的时候祖父说有客人来,让他尽量早些回去。 一想到要来的那个男人,宋将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也就祖父不怕他。 宋将离的身子弱,上阶梯的时候,白朝意有意放慢了脚步等他。 宋将离打趣着自己,“有这个时间,白兄都能跑几个来回了。” 白朝意连眉头都没皱,伸出手将宋将离拖了上去,“我是自小做农活,一身蛮力气,你不一样,是生病了,我们不能放到一起比较。” 宋将离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还真的羡慕你啊。” 白朝意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生在农家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今天多谢款待了。” “白兄客气。”宋将离勾着唇,高兴地挥手道别,“今天我很开心,下次一起!” 见白朝意点头。 他才不舍的离开。 宋将离并未住在学子们的宿舍区。 他和祖父宋濂一同住在书斋的东侧。 因为生病原因,祖父看管他向来是严厉的,但也不会过多的限制他。 小时候因为身体弱,总是挨欺负,长大后就不愿意理人了,活着的兴趣大概就是吃和看书了。 不过他本人对考功名是没什么兴趣的,若不是那个男人怂恿祖父,他也不会去参加入学考试。 但好在参加了,不然就错过那么多美食了。 一想到那日自己冒失地与人搭话。 真的多亏碰见的是江锦。 宋将离轻微叹气地往回走,没走一会暗处就走过来一个小厮,将他手里的暖炉换了后,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他的嘴角也落了下去。 “公子,老爷在岚斋等您。” 宋将离颔首,“有客人吗?” “有。”小厮恭敬地回答,“是陆大人。” “我知道了。” 宋将离敛下眉眼,迈步前往岚斋。 岚斋在院子的最角落,是宋濂的书房,也是他自小呆的最久的地方。 斋门前有一颗古树,不止遮风挡雨,最粗的那根树干上还挂着一个秋千。 秋千的年头很久了,但最近新刷的漆让它又重新拥有了生命力。 正如现在的他一样。 将离,将离,连同他的名字,从出生后开始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他在门口站定了一会。 而后在小厮轻声地提醒下,才整理了衣摆上前,等里面的人出来请他,他才进门。 进门后规矩的行礼。 “祖父,陆大人。” 声音清透,藏着一丝羸弱。 “离儿回来了。”宋濂儒雅地道。“玩得可还开心?” “回祖父的话,同窗们对孙儿很好。” 宋濂点点头。 “两月不要见,将离的气色好多了。”陆荒年丝毫也没将自己当外人,他坐在下首,很是惬意。 “多谢大人关心,身子已是好多了。” “其实你该再修养几日的,如今上了去了一个月的书院,还适应吗?”宋濂忍不住关心着,一边说一边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若是不适应,记得跟祖父说。” 宋将离乖乖地走过去,倚坐在宋濂身旁,“书院里的一切都很好,孙儿不是都跟您说过吗?” “啊。”宋濂一脸慈爱地看向宋将离,“你说的那名学子,是叫江锦?” “是的,祖父也想见见吗?”宋将离的眼睛里又闪起了星星,“她真的很有趣。” “祖父好像见过。” 宋濂的双眼空放地望向陆荒年,声音里带着丝飘渺,“上次在锦簇阁,算学好的那位小友是叫江锦吧?” “是。”陆荒年肯定地点头,“他真的很让人印象深刻。” 宋濂笑笑,“是啊,能让道之下不来台的,他还是第一个,也好,终于有人能治治那个老酒鬼了。” “我这次来还给老师带了两摊竹叶青。” “你又给他带酒了?”宋濂不赞成地开口,“也就你惯着他。” 陆荒年面上绽放出了一抹笑意,“我呆不久,也就这几日。” “谁又在说我坏话啊!” 一道醉意的声音从门外透进屋子。 宋濂和陆荒年,相视一笑,前者无耐的摇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祖父有事,那孙儿就先去了?”宋将离试探地问道。 这种场合他并不是很喜欢。 宋濂当然是懂他的,于是点头,“那你回去后早些歇息,别忘了喝药。” “孙儿明白。” 宋将离说完就站了起身,朝着陆荒年行礼后,见对面颔首便往门外走去。 正巧与张道之撞个正对。 张道之摇摇晃晃的,虽然能看的出他在尽力控制着走直线,但还是走了个斜线贴着宋将离去了。 若不是跟在后面的邹浩拉了他一把,真能直接栽到宋将离的身上。 这吓得宋濂都站起来了,“老酒鬼,你看着点路,别碰到我孙儿!” “知道啦!”张道之摆摆手,微微探腰,伸出一根手指虚点着正在行礼的宋将离。 “孙侄这次的成绩极好,当真不去参加县试?” 这话说的,直接让宋濂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