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安福县的居民都是人心惶惶的,原因很简单,小魔头江锦拿了府试第二名回来了。 众人本以为拿了功名,他就会收敛。 万万没想到! 他他他回来就开始抓人! 河边洗衣服的地方向来是最爱聊这些家长里短的。 但如今吹过河面的只有风。 没有人会说话,都在默默地捶打着手中的衣物。 看着身边人不断地被江锦抓住扔进了监狱,众人都明白了积口德的重要性,心里也有那么一丝怀疑,难道事实不像是传言的那样? 若是因为他们嚼舌根,江林氏再出什么事,那…… 众人都是一阵唏嘘。 真不敢乱说了! 街上的景象也是如此,各个酒楼茶馆等平常热闹的地方,音量都降了一个档次,连酒醉闹事的人都少了。 这些老板们对江锦也是又爱又恨。 太阴险了! 潜伏进来也不吱声,听到点风吹草动,人“哗”一下就站了起来,拿出来一个麻袋就将人给套走。 还威胁在场的人当人证,不然都是共犯。 前脚麻袋套走人,后脚狱差就来询问,还要签字画押……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挑不出任何毛病…… 老板郁郁寡欢的,客人也是战战兢兢的,虽然最近已经很少能抓到人了,但是要知道最开始被抓进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放出来! “你是在帮江锦吗?父亲。” 在西街巷尾茶楼的二楼隔间里。 江远泽和江凌一身素衣正靠着窗户面对面坐着。 江凌看着外面不断巡街的衙差,轻声问着。 江远泽并没有否定,很坦荡的承认了,“这还是我们当初欠下的,如果当时我解释,可能事情不会变得像如今这样糟,不过,没有如果。” 他苦笑地看着茶叶飘在水上,“凌儿,是父亲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个,疏忽了你们的感受。” 江凌点头又摇头,“我很高兴,在阿娘离开那天你能来,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江尉氏是病逝的,当时救回来,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他将视线从窗外移到江远泽晒得有些发黑的脸上,“阿娘在乎你,更胜过我。” “我……知道。” 江远泽痛苦地单手捂住了双眼。 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卸下了在官场上的伪装,“是我的错。” 江凌摇头,“孩儿本以为能在其中调和,但殊不知是因为我让祖母和阿娘掉入了深渊,若是我及时将事情与父亲你说了,你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我们都有错……” “凌儿……” 江远泽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从小都是懦弱的儿子。 他确实是太少地关心他了,以至于如今江凌变成了这沉稳的样子也没注意到。 “不说这个了。”江凌扯着嘴角笑了笑,“阿娘已经原谅你了,不是吗?” 江远泽沉默了。 因为他没有原谅自己。 “我们说些别的,父亲。”江凌没有避重就轻,他直言了自己的想法,“关进牢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依法处置,我不会留情面的。”江远泽顿了一下,“你是在担心李……” “我没有。” 江凌及时地打断了江远泽的话。 “阿娘本就和他们家没什么关系,而且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他自小便厌恶李旺胜这个大舅。 在还小的时候,这个大舅没少用他的事骗他阿娘。 他来这里问父亲,怕的就是父亲心软,念着阿娘的情分,再将李旺胜放了。 现在的局面,凭江锦的本事,也只是刚刚开始。 他可一点也不相信江锦就会这么轻易地将李旺胜放掉。 虽然说这么想不道德。 但他倒是有些期待江锦会怎么做。 “你不怪我就好。” 江远泽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他踌躇地想问江凌未来的打算,但他面对这个儿子实在是太陌生了。 还是江凌主动开口。 “魏家倒台了,你会如何?” “虽然后期我立了功,但最开始也确实失了监管之责,如此是功过相抵,留任原职,继续负责大坝的工程。” 这个结果在江远泽预料的范围内。 所以他当时才壮着胆子去寻了陆荒年。 好在,命保住了。 只是说的好听,若是想治水,可能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投进去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他可能一辈子,就落在了。 不过也好,他本就是直率的人,在官场上磨久了才堪堪圆润一点。 与其去争权争得头破血流,不如为百姓做些实事。 而且,他得到了一个保证。 一个全家人能活下去的保证。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什么?” 江远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想和父亲你一同去学习,如今祖母前往承安寺修行,江家只剩我一个了。” 江远泽再次选择了沉默。 他在思考从小在溺爱中长大的江凌,能不能接受那种艰苦的环境。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