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旭望着被关在阵法的两个人,微微皱起眉头。 根据他们身上的真元气息,顾旭能感觉得出他们都是第三境修士。 “他们是在什么地方被抓到的?”他向上官槿询问。 “在洛京城北边,距离北城门几里远的地方,”上官槿想了想,回答道,“不得不说,这两人真的很擅长玩捉迷藏。就算有天机术的指引,我们派去的修士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那荒山野岭之间找到了他们的行踪。” 顾旭沉默片刻。 在他的印象中,当初那个操控“心蛊”的修士拥有着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量,手段层出不穷,且擅长玩弄人心。 顾旭很难把她跟眼前这个神情惊恐、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联系在一起。 当然,不排除她是在演戏的可能性。 “你们暗中对付杨长福的动机是什么,”顾旭走到他们的面前,淡淡地问道,“是有人暗中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吗?” 矮小老头和年轻女子互相看了看彼此。 然后年轻女子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大……大人,没有人指使我们,是我们跟杨长福之间有矛盾……” 在她说话的时候,顾旭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陈旧的铜币,将其轻轻抛起,又稳稳地接住。 反面朝上。 “你在撒谎。”他语气平淡地打断了年轻女子的话。 年轻女子的表情立即僵在脸上。 她咬着嘴唇,沉吟几秒,重新回答道:“……有人给我们出了一笔钱,希望我们帮他们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大人,我立下……立下了大道誓言,不能透露其中的内容,也不能透露他们的身份,如果我说了,就会遭受天打雷劈,暴毙身亡。” 顾旭再次抛起铜币。 这回正面朝上。 于是他笑了笑,望向旁边个子矮小的老者,问道:“杨长福家宅中的风水杀局都是你布置的么?” 老者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旭接着问:“那你知道‘披萝煞’和‘癫狂煞’的区别是什么吗?” “攀爬在墙壁上的植物叫做‘披萝煞’,”老者思索片刻,语速缓慢地说道,“‘癫狂煞’……让我想想……那是一种四周噪音较大的、能够致人疯狂的风水格局……” 听到他的回答,顾旭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却愈发凛然。 他已经看出,这个老者其实并不太了解风水堪舆之术,他的这话一大半儿都是在瞎编。 “——‘癫狂煞’跟噪音没有任何关系,”顾旭淡淡纠正道,“它是指房屋太久无人居住而年久失修,从屋顶墙壁或窗台上长出杂草青苔等植物。在这样的房屋住久了,就会使人变得神经合合、脑子不太正常。” 老者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言。 “我们或许抓错人了,”顾旭转过头,对身边的上官槿说道,“我觉得,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作案者,只是幕后黑手找来的两个替罪羊罢了。” 上官槿长期跟在洛司首的身边做事,拥有丰富的处理复杂案件的经验。 在顾旭刚刚问话的过程中,她自然也察觉到这两个“犯罪嫌疑人”身上存在着不少疑点。 再加上前几天顺利通过了“温故壶”里的试炼后,洛司首奖励了她一本来自大齐南疆的、关于巫蛊之术的小册子,使得她对蛊术有了初步的了解。 “‘心蛊’和‘迷情蛊’的蛊虫各自是什么颜色的?”她模仿着顾旭的口吻,向阵法中的年轻女子问道。 “是……深紫色吗?”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前者是透明无色的,后者是漆黑色的,”说到这里,上官槿停顿了一会儿,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然后微微皱眉,转头对顾旭说道,“这两人看上去确实对风水和蛊术一无所知,应该确实是两个背黑锅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天机术推演的结果,都指向这两个人,就连司首大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上官槿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因为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顾旭曾经在“温故壶”幻境里跟她提起过:空玄散人掌握着一种能够屏蔽天机的法术,甚至连司首大人的感知都能瞒住。 这个事件的幕后黑手,会不会也拥有类似的手段? 正在她陷入沉思的同时,顾旭再次轻轻抛起手中的铜币,然后对她说道:“这一个事件,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幕后那真正的谋划者,拥有令我们难以应对的力量——不仅仅是修为上的,也有势力上的……我们必须得尽快告知司首大人才行。” 上官槿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找司首大人。” 话音落罢,她就立即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登上楼梯,朝着洛司首所在的观星台走去。 ………… 在上官槿离开之后,顾旭很快也返回了自己临时居住的“清香阁”,在窗边的席子上坐定,服下“度厄丹”,进入了修炼状态。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再次让他感觉到,洛京城里的水真深——水面上泛起的一点点涟漪,可能也是幕后大人物们的斗争角逐;走在这水边,就算想要避开麻烦,也会不知不觉间被溅起的水珠子沾湿衣角。 这使得顾旭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自己需要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与此同时,还得紧紧地抱住圣人的大腿,才能在即将到来暴风雨中保全自身。 他轻叹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他的神思再度穿过漫无边际的黑暗,来到了熟悉的幽冥世界。 他站在“思乡岭”的阶梯上,四周雾气缭绕,化作千奇百怪的幻象,悄无声息地蛊惑着他。 但顾旭依旧淡然自若。 他回忆起今天下午喝过的“百味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