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的这一剑,名叫“绝路”,号称“必中之剑”。 顾名思义,它能把对手逼至死路,无从闪避,只能选择乖乖接招。 按常理来说,像徐曼这样专精剑道的圣人强者,施展这样的剑法,理应百发百中、极少失手。 但在顾旭“天命”权柄的影响下,徐曼那原本极为微小的失误概率,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剑意锁定的位置,不经意地产生了偏差。 她微微眯起眼睛,再一次认真打量前方的青衣人。 此人真真切切只有第六境修为。 但他不仅能轻松自如地穿梭空间,还把因果命运之道用得出神入化,以至于能干扰到她这个圣人强者的出招。 着实不容小觑。 她一边想着,一边缓缓收起手中的长剑。 在场的剑阁弟子们一片哗然。 他们目光都集中在顾旭身上,心想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跟号称“剑道宗师”的徐阁主打个旗鼓相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徐曼向顾旭神识传音道,“顾小友今天真是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啊!” 顾旭和洛川今天戴的都是普通面具。 凭徐曼的修为,看破他们这低劣的伪装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徐阁主过奖。”顾旭淡淡道。 此刻他自谦的话语,不再是晚辈面对长辈夸奖后的受宠若惊,而像是上位者听到臣属们奉承后的敷衍回应。 可谓时刻不忘维持人设。 徐曼又望向洛川传音道:“洛司首今日带着一个犯下叛国大罪的通缉犯来我宗门,莫不是想举旗造反,还想拉我入伙?” “徐阁主真是聪明人。”洛川呵呵一笑,并不否认。 “跟我来吧,”徐曼沉吟了一会儿,淡淡道,“我们屋里说话。” 说罢就化作一道银白剑芒,消失在万木葱茏的剑阁后山。 顾旭和洛川彼此看了一眼,也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留下一群剑阁弟子面面相觑,茫无头绪—— 这闯入者刚刚不是跟徐阁主打得不可开交么?怎么突然就不打了、握手言欢了? ………… 剑阁阁主的草庐坐落在后山的悬崖峭壁上。 这里没有出入的道路,开门便是万丈深渊,唯有御器飞行方可抵达。 一条银练般的瀑布在草庐窗边飞流而下,伴着如雷轰鸣声,坠落谷底,溅起无数飞花碎玉,氤氲山间。 草庐内也陈设简陋。 仅有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张草席,以及一副挂在墙壁上的陈旧剑鞘。 徐曼翘着二郎腿,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屋内唯一的椅子。 洛川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 然后从空间法器里取出一把花梨木官帽椅,请顾旭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又一次讲述起大荒的隐秘、顾旭的“真实身份”、天行皇帝与太上昊天的关系、“周天星斗大阵”的使用条件…… 徐曼耐心听完他的叙述。 “看上去,你们似乎很有信心能说服我加入你们。” 短暂的安静后,徐曼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 “剑阁的镇宗武学,叫做《平天剑诀》,”洛川微笑回应道,“剑阁祖师留下的诗句,叫做’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剑阁代代相传的修炼之法,叫做‘知行合一’。 “徐阁主身为三十余岁晋升圣人的天才修士,修为却在第七境停滞数十年,却迟迟摸不到真君境界的门槛。 “原因很简单—— “你领悟的是‘替天行道,扶危救困‘的大道真意,却没有机会去践行它。 “只有‘知’,没有‘行’。 “但现在你已知晓,大荒百姓千百年来都置身牢狱之中,被镣铐禁锢,受烈火炙烤,其中修为突出者,更会被天雷劈死,神魂俱灭。 “徐阁主,你修了这么久的《平天剑诀》,难道一点儿也不想改变这样的现状么? “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和我们一起打破这座牢笼,将大荒芸芸众生从苦海之中拯救出来,你的修为会有多大的长进?” 徐曼平静道:“第七境的修为,对我来说已经够用了。 “像你所说那样,跟大齐朝廷、乃至于上界对抗,定是十死无生、有去无回。我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徐曼嘴上说着拒绝的言语。 但顾旭却能通过她衣袖下攥紧拳头的右手,看到她内心深处的动摇。 他还注意到,在徐曼的衣襟上,戴着曾经属于“不败刀神”胡云的那朵绢花——此时洁净如洗、灿烂如新。 “徐阁主,你想宰了那邙山鬼王么?”他轻笑一声,缓缓摘 此时他慵懒地坐在官帽椅上,右手撑着脑袋,胳膊拄着扶手。 那蛊惑人心的口吻,与当初坐在阎罗殿里劝诱他借出身体的白发少年颇为相似。 在吞噬了紫微大帝的残魂之后,他看上去愈发金质玉相、超尘脱俗——那挑不出瑕疵的容貌,连徐曼这样阅人无数的圣人前者见了,都不禁有些微微失神。 “它不是已经被皇帝干掉了么?”徐曼问。 “它在邙山老巢一个隐蔽的地方,留了一具棺材,藏了一缕分魂,”顾旭道,“在它本体被天行帝用天雷劈死后,它便借着这一缕分魂起死回生。 “以前徐阁主或许不是它的对手。 “但现在,它失去了所有的‘鬼侍’,实力不到以前的五成。徐阁主只需一剑就能置它于死地。” 徐曼默不作声,不经意地低头看向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