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毕竟是圣上,自然不能如同姜皇后父亲对待姜夫人那般。
何况,世家的压力让他对姜皇后的感激尊重,逐渐扭曲成厌烦。
以至于在李卿培出生同年,徐贵妃怀上二皇子。
这之后,即便李卿培得到了储君之位和悉心培养,可因着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太过不注意休养,出生就身有不足,这么多年都靠着药物吊着。
存活尚且不易,枉论兄弟相争。
南湘子带白芨在宫里七绕八拐,临走到御莳园前头,她才回头看向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的白芨。
白芨认路,但白芨对她的乱走的决定似乎毫无异议。
就好像,白芨自始至终都忠诚于她,绝不会背叛。
“白芨,我前几日跟你说过,我回来路上见过你的家人,他们过的还不错。”
“小姐的恩德,白芨没齿难忘。”
“……”
看,白芨总是能准确知道她的想法。这样的人,她的忠诚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变卦也许就会在下一刻,就像小菊。
在南湘子收回目光抬脚要往园子里头进,白芨及时开口。
“小姐,奴婢在园外望风。”
“好。”
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南湘子收回余光,沿着铺好的石板路走,御莳园多是一人半高的粉桃树,这个时节花凋的零零碎碎,枝子上还粘着几片粉,夹杂在大片的绿里头,算不上难看,但也没多叫人看着舒服。
桃林后头修了一条河,不知道通向哪。她沿着出桃林河岸走,状似漫无目的地数数。
“十四。”
“十三、十二……”
河岸边为着不显的光秃,沿边种了柳树,靠水边的柳枝子长的很长了,落进水流,像颇顽皮的姑娘,借春末微凉的河水浣洗如云秀发,在水里打着旋儿,染绿半数水色。
“三、二……”
不必再数,那人果然就坐在那柳树之下,见是她来,一扫眉宇间倦容,收起桌上摆的棋局。
白子莹润素清里头隐约透出点绒丝般的絮感,黑子不知是不是映进了河边垂柳的碧色,边沿隐隐透出些稳重的绿,看着做工不简单。
四下似乎没有别人,只他们两个。
她不知道怎么就松了一口气,坐到早准备好的石凳上,李卿培已经拿了一边小桌上的一壶茶给她倒了一杯。
“不用……”
“去年一年的鲜果连晒后泡的茶,尝一尝?”
由不得她拒绝,茶盏不着痕迹地推近这边。
果香几乎要从这小小茶盏里头溢出来,宫宴上的茶是好茶水,但她一贯不喝,这会正好就渴了。
浸泡了晒干果片的茶水容纳了果的绵甜和茶的清香,南湘子放下空盏抬头看向李卿培,对方则自顾自又给她添了一杯。
至于他自己面前也有一杯,只是没喝多少。
喜欢饮茶的人不喜欢果茶是情理之中的,果茶甜味不如蜜糖,又冲淡茶味,似乎毫无可取之处。
这就像本来就不喜甜的人要去欣赏不同层次的甜,回答应该都会是一个甜而已。
眼神对上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她一直盯着李卿培看。
“姐姐,是茶水不满意吗?这么看着我,我也会觉得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