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江决从座上站起,才不管什么带刀的,推门就往楼下奔。
妹妹有危险,他这个做哥哥的要是坐视不理还算什么男人。
好在那些拿刀的一点没伤害他。
“你怎么样?”他飞快跑到场上查看妹妹的伤势。
这或许是江决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江蓠一看自己捂着伤口的手,上面的血并不是太多,伤得应当不算太深:“还好。”
他这一举动,连带着其他在场上姑娘的家人也纷纷往场上跑。
众人一下子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时,有人叫到:“看那边!”
众人似有所感一般望向场地西北角,斜斜对着大伙看比赛窗户的屋顶上。几个壮汉押着三个人,那三人被钳制得动弹不得。其中一个壮汉见众人目光汇集,大声表明自己没有恶意:“俺们几个就是贪小便宜趴在顶上偷偷看球赛,没想到抓到三个偷偷摸摸拿着弩机伤人的,全抓住了,一个也没让跑!”
他的声音听起来憨憨的,还有点自己做坏事被发现的不好意思,但讲着讲着又好像因为自己抓住坏人干了件大好事,语气又有点自豪起来。
控制场面的几人也纷纷收刀,有一个灰衣服的站出来:“我等都是奉我家老爷之命在这护卫的,还请各位不要惊慌,已经派人去报官了,一切待官府处置。”
“小菩萨!”三楼天字一号房一人探出窗口大喊,正是钱仁的长随,“我家老爷不好了!”
江蓠闻言,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拔腿就往楼上跑,江决紧随其后。
房门敞开着,进去只见钱仁被挪到了榻上,平躺着,前胸的衣裳被大量鲜血浸湿。
她伸手一探,鼻息微弱,脉象危急,心道不妙,赶紧先压住他的伤口止血。
“哥哥快回去取箱子来。”她对江决说完又对钱仁的长随道,“我父亲今日也来了你去……”
她话还未说完,江父就已经赶到:“怎么样?”
“不太好。”她摇摇头,却忘了自己脖颈的伤口,一拉扯,疼得直抽气。
“你先处理自己的伤。”江父说道,“我来。”
“好。”
她退到一旁,才发现解无咎也坐在屋子里:“姜……姜老板好?”
解无咎深色淡漠:“嗯。”
伤口不算深,但她需要东西压住止血,自己的衣裳几乎没有能撕的地方,她只能问江母:“阿娘你带了帕子吗?”
“落在房间了我这就去取。”江母匆忙转身。
解无咎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鬼使神差地翻出一方月白锦帕,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截住——
“我有!”
是柳含章,他掏出一张淡青色的帕子递给江蓠。
“谢谢柳公子。”江蓠接过。
“在下随身带了一些药,也许能派上用场。”柳含章又摸出一个小药瓶。
“多谢。”江蓠礼貌回绝,“暂时不用。”
解无咎无言,将帕子放回,神色仿佛没什么波澜。
李胥将一切尽收眼底,抿了抿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边江父按着钱仁的伤口,让长随找剪刀将钱仁的上衣小心剪开,再去烧几盆热水。
“箱子来了!”没多久,江决就提着东西及时赶到,他后面还跟着福惠酒楼的胖掌柜。
自家酒楼出了这样的事,伤得还是钱仁,他自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老神仙,这钱老板……怎么样了啊?”
江父回答:“伤得深,出了这么多血,不好先下定论。”
“这……”他更急了,但又知道自己不能添乱,只能干着急。
江母从江决接过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纱布。江父从箱子中取出两丸药先给钱仁喂下。
这时热水也烧好一盆端上来。
江母端起,用里面的一部分热水过了一遍另一个空盆,然后将热水在这两个盆间反复倒加快晾凉。
另外几盆热水也端上来,江母把纱布丢进热水盆泡着,又重复之前的动作。
待水稍稍凉下一点点,立马用水洗手,但水其实还是相当烫手,她的手被塘得通红。但动作丝毫没有减慢,紧接着就用被热水烫过的木棍挑起一块纱布,纱布吸的水落干一点后,她小心地将拧干备用,再以同样的程序处理另一块纱布。
江蓠血也止的差不多了,起身去药箱里拿了药膏抹上,加入了救治行列。
今日钱仁这胸口的箭肯定是非拔不可的。
“兄弟,能否去去盏烛台来。”
“好嘞。”
烛台很快被送来,点着。
她在那盆稍凉的热水中洗了手,将箱子中的刀、针等工具取出过火,放在一块方才处理过的纱布上。又将暗格里的布包取出打开,里面是早就处理过晾干的干净丝线,穿上针。
江母弄好了足够的纱布:“好了。”
换江蓠暂时按住钱仁的伤口。
“诸位先请出去一下。”江父道。
“老神仙,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呀!”钱仁的长随哀求道。
“江某尽力。请诸位先行回避。”
其他人包括江决都出去,房中只剩江家父母和江蓠三人。
江父端起烛台,用手护着烛台以防蜡液滴落,在空中缓缓挥过几个来回,然后洗手,拿起纱布。
江蓠和父亲对视一眼,彼此明白。
江父用纱布仔细地擦拭钱仁伤口附近的血迹,江蓠在热水中洗过手,拿起纱布上的小刀,小心地割开箭矢附近的皮肤。
箭矢一般是尖头倒钩,直接拔出来必然要留下一个大洞,所以只能切开一点点皮肉,小心地将箭头拔出。
血不停地涌,江父不停地擦,江母不停地洗纱布。
江蓠拿起针,将皮缝上,撒上止血的药,用纱布包上。
“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出事的可能应当不算大。”江父再次给钱仁把脉,“幸好射偏了一些,不然大罗金仙来了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