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弦一郎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梦泽町,是在6岁的时候。
年幼的他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变化的风景,满眼的苍绿。
那是山中的一个小村庄,苍绿的植物,奇形怪状的石头,湛蓝的天空,橙色的阳光从极远的地方穿过树叶,在地上落下斑斑驳驳的光点,生意葱茏。他使劲呼吸,空气里充斥着树林的潮湿和温厚。他长在辽阔无边的海边,很少看见这样曲径通幽的风景。
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的母亲是很好的闺蜜,在夏日的假期,两个人年轻的时候一起旅行,后来就变成了带着孩子出来度假。
他们是深夜到达的梦泽町,咸湿的海风清凉悠远,真田的父亲开车把四个人送到了提前订好的民宿。
那是一座日式庭院,木质的台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真田的父亲帮忙把行李放到台阶上,真田拉着幸村的手,迈上了对于他们来说还过高的台阶。
"真田太太,幸村太太。"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这里的主人,一个叫星见雄的强壮男人,男人穿着一件宽松的僧袍,赤着双脚,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手臂格外强壮。男人一见到他们,脸上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男人微笑着寒暄。
"拜托,星见。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的儿子弦一郎,这是幸村太太和她的儿子精市。"真田的父亲真田慎一笑着拍拍叫星见男人的肩膀,向星见介绍。
"真是好小伙子。"星见雄拍拍真田和幸村的肩膀。"将来一定会成为像老先生那样优秀的警察!"
"弦一郎比小雾大一个月。"真田慎一笑道,"小雾呢?"
"小雾去她朋友家玩了,明天我去接她回来。"星见雄笑道,"今天旅途奔波,先休息吧。"
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真田慎一和星见雄道别,星见雄微微鞠躬,极其恭敬的说:"问老先生好。"
真田弦一郎知道,这个老先生指的是自己的爷爷,祖父之前是很有名的警察,现在开了剑道馆,是很受人尊重的人。路上父亲也说了,星见雄是祖父的朋友。
这是一个不大的枯山水的庭院,庭院里没有水,以砂为水,以石代岛,矮松在黑夜中呈现出一种墨一般的深黑,洗手钵的泉水汩汩而出,发出清脆的声响,庭院很静,只有三两鸟鸣。星见雄引着四个人进入房间,真田记得,那天自己很早就睡了,或许是过于疲惫的缘故,也或许是这样安静的气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光木质的窗棂,真田揉着眼睛,母亲留了字条,和幸村的母亲一起到山里去了,真田穿好衣服,走到外面,苍松翠柏在湛蓝的天空下呈现出极其美丽的墨绿色,真田蹲下身在洗手钵里洗手脸。
"呀,你是小雾家新来的客人吧。"清脆的声音在真田身后响起,真田转头,女孩一头深棕色的头发,眼睛是澄澈的墨绿色,就像是梦泽町的苍松翠柏,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宝石一般绚丽的光芒。在很多年以后,真田无数次都会梦见这双眸子,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了那种光泽。
"小月小月。"房间里跑出一个黑发黑眸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渔网,"我们去捞鱼吧。"女孩看见真田后,歪着脑袋,显然有些好奇:"咦?"女孩有些疑惑。
"小月,这是你们家新来的客人,我叫千鸟琉月,你叫什么名字?"绿眸子的女孩问道。
"真田弦一郎。"真田回答。
"你和我们一起去抓鱼吗?"琉月笑着问道。
"才不要带他。"被叫作小雾的女生皱眉。
"他是星见雾里,星见叔叔的女儿。"琉月笑道。
"弦一郎早上好。"幸村站在门口,看着和两个女生交谈的真田微笑着打招呼。
真田注意到,看到幸村之后,雾里明显愣住了,瞪大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幸村。
琉月笑着问幸村,"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幸村精市,你好。"幸村回答。
"你长得真好看!"突然,雾里大喊一声。她一把抱住琉月,"小月小月,我们也带他们去抓鱼吧!我想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真田:"???"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很快形成,四个孩子互相追逐着,跑进了清晨的山林里,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阳光透过苍绿色的树木形成长长的光线,奔腾的溪流欢快的敲击着岸边的山石,山石被这种自然的力量打磨的像是玉石一般明亮。
雾里高兴的甩掉鞋袜,扑腾一声跳进了窜流的溪水之中,溅起白色的水花,她白皙的手指伸进水中抓鱼。
琉月笑的笑声清澈如铃铛,她拿着网也跳进了小溪里,拿过雾里的小桶,用网子去抓鱼,然后把鱼放进小桶里面。
"你们要来玩吗?"琉月笑着问真田和幸村。
四个人拿了网子,站在水里捞鱼,雾里突然扬起纯净的水花,真田的浴衣顿时被弄的满是水,年幼的真田从小就被教育要尊重女孩子,他没有立刻还击,而是后退着。
脚下的鹅卵石被溪水冲刷的光滑,真田只顾着躲开水花,而忘记了留意脚下,他完全没有站住,跌倒在了溪水之中。他的手掌下面是泥沙和石头,似乎还有看不清的玻璃,他的手掌立刻被划破了,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溪水。
"流血了!"琉月惊呼道。
"先止血。"幸村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脱掉自己的浴衣,帮真田包扎。
"没事的。"幸村扶着真田站起来,真田连忙安慰两个吓了一跳的女孩。
真田的母亲带了酒精和纱布,很快帮助真田包扎好了。
"没事了。"真田的母亲系好纱布的带子,笑眯眯的安慰起跪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的三个孩子"弦一郎学网球的时候也摔伤过呢,完全不用担心。"
雾里跪坐在真田身边,声音有些胆怯:"真田阿姨,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真田的母亲温柔的拍了拍雾里的肩膀。
"对不起。"一直垂着眼睛不敢看真田的雾里突然喊道,"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就往弦一郎身上泼水。"
"没事啦。"真田母亲正想说什么,门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