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药呢?”
尤安嘟哝着,慢慢眨眼,说话的速度都比平常更慢。
史蒂夫·罗杰斯感觉她好像正在变成某种可爱的、毛茸茸的动物。
“后悔药?”他尝试理解了一下字面意思,“你是想问,有没有机会弥补遗憾的意思?”
“完全正确。”
尤安用手指头敲了敲几面,笑着转头看了看玄关:“你想,如果有后悔药,如果能回到遗憾发生之前,美国队长是不是就能够挽回战友的生命?”
“咆哮突击队是不是就可以全员存活?”
“毕竟在记录里,阵亡的巴恩斯中士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史蒂夫·罗杰斯的神情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哪怕是远不如他敏锐的尤安都能够看出他在努力用微笑的假面来掩饰自己的伤痛。
尤安在某一个瞬间里,感觉自己不免有些残忍和冷血。
“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已经不太关注这些呢。”史蒂夫·罗杰斯控制面部表情的本领实在不高明,他的眼睑颤抖着,嘴角也忍不住地要往下压。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七十多年。”
“讨论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我觉得没有太大的价值。”
尤安并不准备就此放弃:“难道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价值吗?那未免活得太累了。”
“只是一种假设而已。”
“罗杰斯,你觉得如果你是美国队长,你会想要回到过去,改变那痛苦的曾经吗?”
如果我是美国队长,哈,说得真好。
史蒂夫·罗杰斯在醒来之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的孤立无援,饱受针对:无需假设,我就是美国队长。
“如果我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有些低沉,他意识到自己大概不应该再继续说下去,可是半年来的所有茫然、落寞,以及孤独在这一刻决堤一般汹涌而下,他没能及时加高堤坝的心理防线出现了大面积的缺口,“我想,我应该不会。”
“为什么!”
尤安一下子把双拳都握紧:“如果有回到过去的可能,你也不会选择挽回吗?”
史蒂夫·罗杰斯看了她一眼,发现尤安的脸颊动了动,好像在咬牙。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虽然与她仅仅一步之遥,可实际上却遥远得足足隔了有七十年。
“因为美国队长,总需要顾全大局。”
“好了,当时具体的情况我们又不知道,做这种假设不是徒增烦恼吗?”
史蒂夫·罗杰斯尽量让自己轻松地耸了耸肩,可是脑海里却已经自动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他的挚友,巴基·巴恩斯,在那张合照里笑得最灿烂也最好看的青年,就那样绝望地看着他,猛然坠落进纷飞的大雪。
只要一闭上双眼,史蒂夫·罗杰斯就好像能听见飞驰而过的列车里,自己撕心裂肺的怒吼连汽笛声都盖过。
列车一上一下的视线交汇,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对视。
“也是。”尤安终于偃旗息鼓,决定放过神情快要扭曲的史蒂夫·罗杰斯,“毕竟美国队长在七十年前就沉睡于冰层之下,或许他已经跟他的战友重逢了也说不定。”
“不过如果我是美国队长的话——”
临走时,尤安看着那张合照若有所思:“要是能回到过去,我绝对要挽回遗憾。”
“哈——”
史蒂夫·罗杰斯才从尤安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点慑人的决心,她立马就又轻松起来。
“毕竟我不喜欢悲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