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或许仅仅只需要一扇门。
哈莉·奎茵的“门”就是尤安。
“我只是个门外汉,随口说说而已。”
尤安从不对自己并未全然掌握的领域泛泛而谈,当时只是心情不悦,不由自主地感慨阴郁的哥谭。
只是,原本就是个聪明人的哈莉·奎茵,需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随口一说”。
“当然……”
哈莉·奎茵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如何:大概是震惊又滑稽吧,这才让尤安心生怜悯,勉强又解释了几句:
“如果你同意这个观点的话,可以先看看这几本书。”
说着,尤安拿过咨询桌上的圆珠笔,在空白的记录本上唰唰唰写下一连串的书名。
哈莉·奎茵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与此同时,她又惊讶、惊惧于自己竟然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扇大门的存在。
在她所生活的世界里,如此论调显然与自由相悖。
尤安的第一次咨询无功而返,之后的每一次,也都无甚收获:她跟哈莉·奎茵好像颠倒了身份,她成了医生,笨拙地与这位对经济政治一无所知的“病人”在知识的海洋里沉沉浮浮。
后来……
哈莉·奎茵又忍不住捏了捏尤安的手:后来,安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哥谭。
她寻梦而来,失望而去,经历的一切,相遇的所有,她都不曾在乎过。
真是个无情的坏女人!
哈莉·奎茵在心底半是埋怨半是怀念地想着。
“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哥谭。”像是许诺一般,哈莉·奎茵诚挚地看着尤安的眼睛,“安,我想你站在我身边,我想让你看一看。”
科波特捏住了雨伞柄,思考自己能不能在竞选期间犯下用雨伞戳死对手的大罪后还全身而退。
“抱歉——”
尤安好像终于找准了自己的声音,情绪也不再摇摆。
偶尔,她也会从放纵的恶意中抽身,勉强自己当一个好人——尤其是面对着跟自己同一个性别的伙伴时。
所以,她的拒绝是坚定的、毫不犹疑的。
“我想你应该知道——”
哈莉·奎茵看见尤安的眼睛笔直笔直地看向了自己,她抬着头,从她的视角看去,那张本就不大的脸庞小得好像一只手就能够完全挡住。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们或许是朋友……”尤安还没说完,哈莉·奎茵的脸色就已经骤然灰败下去,虽心有不忍,但是她仍旧要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但是远远不到你想象的地步。”
“你有想要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这很好,我也很为你高兴。”
“同样,我也祝你成功。”
尤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她被哈莉·奎茵无声而又沉默的眼神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就是她有时候怨恨身高的原因之一,不论是怎样的身份地位和语境,一旦需要仰视别人,就天然失去了某种不言说的阵地。
哈莉·奎茵是个充满热情的好姑娘,她理想远大,她活力四射。
只是跟我不是一路人。
尤安并不愿意长久地将自己虚妄的幻视寄托在这位无辜者的身上,不愿从她身上汲取曾经同样生长在挚友身上、并且源源不断地为自己提供力量的勇气。
哈莉·奎茵永远是哈莉·奎茵,不论在哪里,也不论在谁的世界中,她都应该只是她自己。
尤安对自己心中的幽暗从不避讳,故而她在认识到自己可能将哈莉·奎茵当做挚友的“替代品”时,当即警醒抽身——对于哈莉·奎茵,同样也对于自己,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因为那种过于相似的活跃,尤安实在没办法跟哈莉·奎茵深交:每每见到对方那灿烂兴奋的神情,她都会难以抑制心中复杂又痛苦的思念。
其实哈莉·奎茵的长相跟尤安的友人毫不相像,可是那股炙热得偏执乃至疯狂的精神,却别无二致。
“我明白了。”
哈莉·奎茵的声音低了两度,双眼里出现一种不可明说的执着:“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么——”
她先是斜了一眼企鹅人,从态度上藐视这位炙手可热的候选人,再然后抓住尤安的双手,珍之重之地握了握:
“我成功当选的那一天,你一定要来。”
“好吗?”
原本哈莉·奎茵想要坚定勇敢地说完最后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又变成了一种过分婉转的语气,甚至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请求。
“我会的。”
这一次,尤安回握了她的双手,用这一个礼貌中略显亲昵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祝福。
混乱的哥谭能够在新市长上任之后拥有美好的未来吗?
尤安并不太清楚,她有时候也并不想搞明白。
经此一事,她也没兴趣还在企鹅人的公馆里当座上宾。
哥谭地方很大,在钻石区老大的帮助下,找一个安全且奢华的酒店下榻,还是轻而易举。
婉拒了科波特和哈莉·奎茵的再三恳求后,尤安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清净和安宁。
坐在高层酒店套房中,尤安看着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内心。
阳光再如何铺天盖地、灿烂嚣张,永远有那么一片雾霭笼罩哥谭。
“的确不是个宜居城市。”
尤安想起小命运的告诫,忽然想要看一眼可爱小狗恢复活力。
手提包放在透明的圆形茶几上,尤安撑着几面坐着,距离不远也不近。
她不想将手臂全部抬起,只让自己的手掌像一个爬行中的节肢动物一样,哒哒哒地靠着一根根手指前进。
近了,又近了。
尤安用食指轻轻一勾,把原本端正放着的手提包勾倒在桌面上,随后让“节肢动物”带着胜利品,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手提包虽说不大,却塞满了尤安认为的必需品,东西大大小小,十分零碎。
就算根据分区摆放得很有条理,仍然有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