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吧。”
尼克·弗瑞和史蒂夫·罗杰斯前后脚回到了他那间宽敞明亮,除了弧形悬空办公桌和椅子以外,几乎毫无家具设备可言的办公室。
尼克·弗瑞坐进椅子,直面着冷脸的史蒂夫·罗杰斯。
“我们是需要谈谈。”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尼克·弗瑞的对面,环抱双臂,试图从姿势一直武装到自己的精神。
“洞察计划,绝对不能实施!”
史蒂夫·罗杰斯态度明确,神情坚定,一双眼睛里射出不容置疑的光芒。
“哦?”
坐在椅子上的尼克·弗瑞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他忽然躺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好整以暇的姿态面对咄咄逼人的对手。
“为什么?”
“我能有幸听听队长的高见吗?”
史蒂夫·罗杰斯并未被对方的语气和动作激怒,他空前冷静,只是先磨了磨牙,才再度开口:
“你们这是完完全全的违宪!”
“这样做——你们将人民的隐私权、言论权、行动权……等等之类的自由权利放在哪里!”
“你们这是侵犯人权!不!你们这根本就是想要剥夺人权!”
“根本不会有人支持这一计划!”
根本……不应该有人支持这样荒唐又疯狂的计划……
“很抱歉。”尼克·弗瑞坐直了,双手撑在桌面上,抬头看向史蒂夫·罗杰斯,“洞察计划受到多方支持,这是大家共同的决定。”
“能够防范于未然,谁不愿意呢?”
史蒂夫·罗杰斯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好像在跟茅坑里的一块黑石头徒劳地辩驳。
“这是违宪。”
他只能寄希望于尼克·弗瑞像他一样将曾经的立国之本视为精神支柱,可是尼克·弗瑞却只是盯着他僵硬的脸庞笑了笑。
“我亲爱的队长——”
尼克·弗瑞的语气忽然变得抑扬顿挫:
“你冰封的太久,或许早就忘了我们是怎样一个艰苦奋斗的国家?”
“当我们与强敌对峙,举国焦虑,日夜不敢懈怠的时候,您当着您的睡美人。”
“当我们经受金融危机,社会动荡不安的时候,您当着您的睡美人。”
“我们走过了那样多的苦难和艰辛,依靠自己的实力才走到今天!”
“结果在终于能够傲视群雄的今天——!”
“睡美人醒了,对着我们所有的成就指指点点!”
“您不觉得——似乎有些太傲慢了吗?”
尼克·弗瑞一边说一边撑起了身体,等到他这句反问说完,整个人已经弓着背站起,好似一头随时可能攻击的猛兽。
“哦,是这样吗?”
史蒂夫·罗杰斯怒极反笑,他笑着点点头,甚至摊开手耸了耸肩:
“原来是这样吗?”
“难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要被牵着鼻子走的小丑?”
“难道我长得这双眼睛、这颗头脑仅仅只是漂亮而无用的装饰?”
“难道我不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不会用自己的大脑去分析吗!”
“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实话告诉你!”
史蒂夫·罗杰斯的眼眶里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实话告诉你!那些行为实在令人作呕!”
他经常就历史事件和社会新闻与邻居尤安交换彼此的看法,大部分时候,史蒂夫·罗杰斯都羞赫惭愧得抬不起头来,无言面对尤安。
尤安在那些时候总是平静得不可思议,她静静地看着,然后在关键处一针见血。
“霸权主义、挑动战争……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在彰显令人作呕的唯我独尊?”
“你们早已经违背了初心!现在却还妄图用所谓的洞察计划,来堵住像我这样的人的嘴!”
史蒂夫·罗杰斯说着说着愤怒翻涌,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如果不是理智……如果不是人类的理智……史蒂夫·罗杰斯真想挥出拳头,狠狠地给那张黝黑的脸来上一拳。
“够了!”
尼克·弗瑞显然被对手的某些话刺痛了。
他重新站直,环抱双臂,在弧形的长桌之后来回走动。
阳光透过毫无遮挡的玻璃,让他的影子忽长忽短,忽实忽虚。
“人权……你说我忽视人权……剥夺人权……”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好笑的笑话!”
尼克·弗瑞的眼神不再停留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身上,而是在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内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有了焦点,他才眨一眨眼,再度移开。
“什么是平等,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和谐……?”
“史蒂夫·罗杰斯——你真的明白吗?”
尼克·弗瑞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激烈,可是其中蕴含的感情却比方才还要深沉许多。
“我站在这里,能够平等地跟你对话——”
他定住身子,转向了史蒂夫·罗杰斯,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黑皮肤:“这就是平等了?”
“这就是尊重了?”
“这就是世界大和谐的体现了?”
“史蒂夫·罗杰斯,我们的美国队长,请问你怎么看?”
史蒂夫·罗杰斯被问住了,他从那张深色的脸庞上看到了一种被深深压抑的痛苦和愤恨。
“我站在这里,只因为我是我。”
尼克·弗瑞指着自己,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有这样一个我站在这里——站在神盾局局长的办公室俯瞰纽约——就彻底承认历史和偏见!”
“我奋斗半生,得到的仅仅只是‘自己’被看见。”
“你能够明白那种感觉吗?”
史蒂夫·罗杰斯是明白不了的。
即使他幼时困苦,在布鲁克林饱受欺凌,他也还是明白不了——只因为他是白人。
天然的隔阂让他根本无从体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