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您说她都开口了,我哪能不上心,今儿个就同花匠一起去了。”
告状么,点到为止便好。
沈知茹经营商铺、执掌周家这么些年,若凡事都须旁人一言一句的告到她面前,周家也成不了如今的风光。
林禾景不知秦娴所想,只见她未再说温雅可的事,也就松了口气。
沈知茹顺着她的话笑了两声,无奈道:“你啊……”
四人才至小院门口,周棠错忽开口:“娘、禾禾、秦姑娘,你们先行一步,我东西落在屋里了。”
林禾景问道:“什么东西,若不要紧,过会再来就是。”
周棠错却已经往回跑了:“无妨,吃饭不必等我。”
沈知茹拉了林禾景,道:“没事,由他去吧。”
周棠错一路跑回屋里,周介正剪烛花呢,被他这大咧咧地闯进吓得手一抖,剪刀将灯芯按进了烛油里,灯火一晃,那处便暗了下来。
周彦手里端着书,见光暗了抬起头来,跟着就瞧见正扶着屏风吐气的周棠错:“冒冒失失,又怎么了。”
“爹,我有话要同你说。”
周介将蜡烛重新点燃,将灯芯剪短,退道:“那奴去瞧瞧药煎好了没。”
周彦点了头,等周介出了门,才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一旁:“为了温姑娘的事来的?”
“是!”周棠错并不意外周彦能猜到他的意思,他说道:“我不能娶温姑娘。”
周彦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他撑着要坐正,周棠错忙上前扶了,又在他身后塞了两个枕头。
接下来的话一定不好听。
“君子立世,以德为先,诚养德,信立身,圣人亦言须谨而信,你与秦姑娘,有婚书为约,这婚事,便拒不得。”周彦道:“我知晓,你与阿禾情投意合,若非有此婚书,家中也不会逼你再娶……你若担心阿禾不同意,爹娘去说。”
周棠错拉了衣裳,直愣愣便跪下:“我不愿娶温姑娘,与禾禾是有关,却不是因她不允,是我心悦禾禾,便只想娶她一人。我眼里瞧不上旁人,既是瞧不上,便不想为了全我守信,去辜负旁人,更不愿禾禾因我之故,一再受旁人所扰。”
从前周棠错不懂事,周彦觉得头疼,可今日他懂事了,周彦却亦不觉得高兴。
“温姑娘的爹爹,与你祖父、为父,都是知交,当年之事你许是不明,可温姑娘这十数年来,定过得极不容易,如今更是无依,你拒了她,要她日后如何是好?”
“此事确是我对不住她在先,若她愿意,我认她作义妹也使得,日后婚嫁,不济我给她准备嫁妆,送她出门,反正我不能娶她。”
周彦情急,连咳嗽了数声,周棠错跪行几步到榻前替他抚着后背。
咳尽,周彦苍白着一张脸:“你可知道,你拒绝的不仅是一桩婚事,还有你祖父的信义、周家的声名、你的未来,此事甚至将成为你一生污点,甚至生后,旁人都记着你是为背信弃义之徒。”
周彦苦口:“你素来难有定性,今日要学琴、明日要做画,后日又两样都厌恶了,你如今愿习岐黄,又怎能保证日后不改心意?”
周棠错低着头未说话,周彦放软了声音:“棠儿,你如今已得举子,日后可会试参考、可入仕为官,无论你愿不愿,这都是你可选择的一条路,可是你拒了婚事之后,便为失德,这条路就再也走不得了。”
“我知晓我从前行事荒唐,无有立绩,可择学医之道后,哪怕别的路再好、再顺畅,我也不想过要换一条路。”
说的是他要走的路,却也不止是路。
周棠错抬起头,面色不改,他退得一步,合手拜伏在地:“爹,我已然想清楚了,我要拒了这门亲事,求你应允。”
“当真要拒?”
“要拒。”
“纵日后有千悔?”
“也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