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时早上快7点才回到家，累得要命，准备冲了澡立即上床睡觉。
进了地下车库，他忽然发觉多了一辆车。
停了车走过去一看，吓得睡意全跑光了。
是路嘉漫的车。
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犯什么事，又闻了闻身上没有太重的烟味，这才放下半颗心。
在姐姐面前，还有半颗心要一直吊起来。
走进家里大门，果然路嘉漫就在前厅里站着喝咖啡。“姐，你怎么回来啦！”路嘉时先发制人地蹦过去搂她。
路嘉漫把咖啡放到一边，不动声色地挡住他：“这么一大早，你不在家睡觉，上哪去了？”
“我起早了，出去兜一圈，咳咳。”
“编谎话动动脑子，路嘉时！”她不可能相信，“看看你这张隔夜脸，都快馊了，鬼话张嘴就来？”
路嘉时见势不妙，“姐姐别骂我，我说实话，”是时候该把哥哥推出来了，“路嘉宁昨晚找我帮他开车来着。”
“开什么车，开一晚上啊？开哪去了说给我听听。”
“真的是开车，开的正经车，”路嘉时急了。“他不是去参加那什么晚会嘛，我去接他。然后又送人到浦东去，老远了。”
“你去接他，那他人呢？”
额。
路嘉漫永远会抓重点。
“这事晚点再说。”她紧紧盯着弟弟，“昨晚你没跟高宇一起吗？”
“呃，跟他见了一面，没待多久。”路嘉时察言观色，觉得姐姐今天气不顺，“问高宇干嘛？”
“你确定，没跟他去MUSE？”
MUSE是本市的著名夜店，也跟GALAXIE在同一条马路上。
“我确定呀，我真没去。他怎么了？”路嘉时后知后觉，掏出手机。
“不用打给他，他接不了电话。”路嘉漫暗松一口气，转脸又严厉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要来往了！”
“高宇到底咋了？”
“老酒吃饱了，X骚扰人家小姑娘，还把人打得很严重，被拘走了。还有那个谁，王灏，也拘了。”路嘉漫说着就来气，“你一天到晚就跟他们玩吧，也就昨晚躲过一劫，下次一块儿进去吧。”
路嘉时闻言惊呆了，高宇、王灏都是他读国际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他们这一拨儿朋友大多家境相仿，条件优越，基本都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状态。
他们路家家教严格，在外边怎样吃喝玩乐都好，绝不会和违法犯罪的事情沾边。他天然以为这些富家子弟也跟他一样。
没想到俩人一不缺钱二不缺女朋友，还能干出这种缺德作恶的事，大概真是的酒精上脑，疯特了。
这时路嘉宁回来了，看他样子也知道了这事。
“你回来得倒挺快，”路嘉宁揉揉疲惫的脑门，“高叔叔给我打电话让我找人协调下。你也接到他电话了？”
路嘉漫很气恼，凶巴巴地叉着腰，“没有，他打给了爸爸，爸爸才不管这种烂事，让我看着办。这我还看啥看呢，依法办事！你千万别插手，这都够得上刑事犯罪了。”
“幸好这个家伙没有搅和在里面。路嘉宁不是我说你，能不能给他找点正事做。天天在你酒吧混日子，弄不好就要跟地痞流氓搞在一起了！”
“你要不给他找个班上上，路总。”路嘉宁头疼，他不敢怼姐姐，虽然她也就比他大个10分钟吧。
“他要是有兴趣学商场上的事情倒好了，当初就不会非要从商学院退学，改学什么音乐。”路嘉漫撇眼看着沮丧得一语不发的小弟，有些心软，“算了算了，你先上楼睡觉去吧，脸色这么难看。”
路嘉时洗了澡，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他走进书房，从书柜里抽出一只精致的纸盒，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相册和杂志捧出来。
相册里是他珍藏的妈妈的剧照，杂志上有妈妈的专访。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回的照片，脑子里思绪纷乱。
一会儿想想几个朋友。
这次回国后，他们几乎天天约他。除了哥哥姐姐不允许他参与的飙车，其它饭局、酒局、麻将局，还有什么网游、密室、剧本杀，轮番招呼，没个几天他还是厌倦了。他也觉得他们挺空虚的，毫无理想，一味浪荡。普通的享乐已经带来不了任何愉悦，只会越玩越刺激，这不就刺激进去了吗。
一会儿想想自己。也许他跟高宇王灏真不是一类人吧，他自诩是有追求的。而且从他退学开始，算是为这追求迈出了第一步。
路嘉时又想起了跟家里提出从商学院退学的情形。
爸爸总是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姐姐也是一如既往地跳起来骂他。
“学音乐？学完了能干嘛？我看你是想永远当一只鸵鸟，找个地方逃避世界。”路嘉漫又尖锐又现实，她是个很入世的人，不明白为何弟弟总是纠结在脆弱的乌托邦里面。
倒是哥哥对他表示理解和支持，还帮他说服了姐姐。
他们家的关系一直是这样特别的：姐姐比父亲更像父亲，负责严厉、约束的部分。哥哥似乎继承了母亲的宠溺和宽容，在行动上常常给他兜底。
在路嘉时的印象里，父亲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共同生活的记忆，他似乎只对在商场搏杀感兴趣。这样的父亲也有他极大的好处，那就是对于家庭所需的金钱经济完全不吝啬，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应有尽有。而对于孩子来说更重要的家庭温暖，则始终是来自妈妈和保姆。
其实那样就很好。家里干净、温暖、快乐，有妈妈、哥哥、姐姐，和从小一直带他的阿姨。
路嘉时是这样身心满足地长大的。
可惜妈妈只陪了他九年。
路嘉时下定了决心，收拾起东西下楼。
路家老大和老二还在客厅里。一个忙着打电话，另一个干脆支起了电脑在噼里啪啦地输入。
“我想给自己找份工作。”他收起惯常漫不经心的态度，老老实实地站在哥姐面前。
“......什么工作？”路嘉漫停下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