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宁，你知道你这张票意味着什么吗？”
“为什么你不肯给数字生命一个机会呢？哪怕是去了解一下它。”
“基因改良是人类的希望！我们辛苦研究了这么久，现在就差一步，人类就可以走上宇宙舞台了！”
最后的最后，是任宁在投票前见母亲任珉的最后一面。
任宁是任珉的继承者，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同样的美貌、不谙世事、天才少女。她从小的记忆中，任珉永远是背对着她做各种实验，母女俩很少有过交流。
但是那一次，任珉转过身来，一向冷漠示人的她近乎温柔地看向任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人类的未来掌握在每个人手中。”
在茫茫太空中无助的时候，在被世人辱骂唾弃的时候，“做你认为对的事情”这几个字一直回响在她的脑海里。
他们走到病房前，荣冕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她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任宁在众多亚洲区数字署的人怒目圆睁中走进病房，被唐铭拦了下来。
把他视而不见的行动落空了，任宁深吸了一口气：“唐处长有何指教？”
唐铭，全球数字署安全处主任，亚洲区数字署老大，任宁现在的知名政敌。
唐铭仿佛没有看到她的不耐烦，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钱一已经在数字署完成备案，警察对他的调查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只能简单询问，一旦他开口，我们必须把他送进数字世界。”
“以你现在的地位与形象，实在不宜和数字署再起冲突。听说前几天针对你的又一轮刺杀刚结束，生命只有一次，你能不能——”
听听这话有多讨厌。任宁忍住没有翻白眼，径直走进病房不再听他说教。
荣冕跟上，唐铭伸手要拦住荣冕。
荣冕热情地握住拦住他的手：“鄙姓荣，久仰唐处长大名。从三年前唐处长提出臭名昭著针对基因改良人的限制行动法案时，我就一直想见见唐处长了。今日一见，哎呀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讨厌。”
唐铭倒是能忍：“不知道荣先生何时来了海市，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荣冕拍了拍他的手，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特意在他面前整理了一下花里胡哨的衬衫：“招待嘛就不用唐处长了，任队对我相当热情，有任队这样的美人招待我，本少爷觉得非常周到。”
唐铭：“……”
任宁：“……”
任宁正等着医生给钱一做最后的检查，闻言瞥了一眼荣冕：“不进来就在外面待着。”
“哎来了来了。”说着他一把把门关上，无视唐铭一副快要忍不住的样子，“不能让无关人等进来。”
钱一只是恢复了神志，身体状况很差，医生只让任宁简单问几句话。
任宁站在病床前，看着已经躺在病床上五年，瘦弱苍白的钱一：“我记得你，当年齐师姐答应给我过生日，结果实验到了关键节点，她让你把我带去游乐园，我们一起玩旋转木马。”
“谢谢你，那是我第一次玩旋转木马。”
时隔九年，钱一再一次见到了任宁。九年前，任宁还是一个身穿白裙子，会眼带笑意叫她“师姐”的小姑娘。
现在的她一身飒爽的警服，美丽中裹挟着凌厉。
从前清冷的小姑娘现在正直直地盯着他，他有些不忍转头看向天花板。
“她们都死了。”
“齐师姐跟我母亲当时在药剂储藏室，只有她们俩在爆炸中留下了全尸。齐师姐、祝师兄、朱组长、韩博……他们都不在了。”
他们每一个都是当年研究院的核心成员，是那些年里世界上最有才能的基因专家，也都是任宁的家人。每用力说出一个名字，她的声音就低沉一分，钱一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你能说一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也记不清了。我记得前一天的时候我收集了四期实验最后一批临床数据，四期实验正式结束了。任总师给所有人放了两天假，但是第二天晚上突然又通知所有人去开个会。我妹妹当时正生病，我就申请晚一会儿到，没想到刚走进研究院，爆炸就发生了。”
任宁不自觉摆出审讯的姿态：“那你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为什么已经放假了还会突然通知开会？”
钱一闭上眼睛陷入回忆：“没有什么异常，我只是个编外人员，接触不到四期实验的核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医生看他表情痛苦，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把任宁和荣冕赶到门口。
任宁看着病房的501房间号发呆，荣冕就在一旁默默站着，顺便用眼神驱赶想走上前打扰的讨厌鬼唐铭。
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医生跑了出来：“病人要求现在就进入数字世界，还请数字委的人进来。”
现实中的人进入数字委需要抽取精神力，精神力一旦进入数字世界，就再也无法回到本体，也就是说，人只能在现实世界或者数字世界中二选一。
唐铭看了眼任宁，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干脆转身离开。
唐铭看着任宁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她总是这样一言不发，什么都憋在心里。”
荣冕笑了一声，哥俩好一般拍了拍唐铭的肩膀：“我们新时代男德班标兵要遇事多反思自己，少指责她人。不能让她诉说心事是你的不对啊哥们，回头我把男德班学习资料发你一下，你得好好学习，有不懂的记得向我请教。不然你怎么能找到女朋友呢？”
说完，他潇洒转身，追着任宁跑了出去。
任宁果然没打算等他。他跑到停车场时，任宁正打开驾驶座准备开车走人。
荣冕跑过去伸长手臂把驾驶座的门关上，对上了任宁想刀人的眼睛。
任宁瞥了一眼他近在咫尺的手臂，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别逼我打你。”
荣冕的表情一瞬间不自然，他收回手臂，摸了摸鼻子：“不是，我想说我来开车吧，你在副驾休息一下。”
荣冕发现自己渐渐能读懂任宁的眼神了，这个时候她分明在说：又想搞什么鬼？
任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