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奋力挣扎，扯下最后几缕天光。艺体楼年久失修，西面基本没人走。
孟青柏顺从地仰起脸，眼睫颤动。身前女孩搂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若有似无，挨着他右半边脸。
五月灼烧在两人青春脉动的躯体里，迸出不亚于盛夏的炎热。
“……眼镜，帮我摘掉。”
唇藕断丝连般贴合，梁晚柳左手卸力。
孟青柏站在下两级台阶上，这样的高度差让他接吻时不得不抬头，成为被摆布的那方。
“好。”
微哑的声音把他自己都怔住了。
银色金属框的眼镜虚挂在指节上，他凑上前亲吻梁晚柳鼻梁两侧的红印。
“别，眼睛好痒。”
梁晚柳玩闹似的，推开他又拉近他，低头擒住他的嘴唇。
“你嘴唇好薄，是不是薄情？”
“不会。”
孟青柏又闭上眼睛，夜色席卷，闭上眼只能感到路灯光的刺目。梁晚柳一下下轻啄眼前人，睁眼看男生白玉般的脸上泛起暧昧的红晕。
细嫩的舌头悄悄撬开他的唇隙，不费力地钻进湿热的口腔。
孟青柏没设防，之前几次接吻都停在亲和咬的层面，他也没想过要怎么样。这下梁晚柳撩拨，他甫一抵住她的肩膀，就被她拉得更近。
“你干嘛？”
梁晚柳退出来，含含糊糊地抱怨。孟青柏无可奈何，和她在一起，他面上的曲线和眼睛总不受自己控制，仿佛生来就该在她的操控下失去自我。
“没事，有点惊讶。换我来？”
他说着，跨上台阶，似乎早设想好几次，动作顺畅地缠住她的背颈。
梁晚柳笑了下，胳膊往上伸，扣住他的脖子往下压。
“也行，不过要上课——”
没说出口的词被堵住，阴暗的艺体楼后很快响起细微的水渍声。
预备铃炸开。彼时孟青柏刚好停下来，下巴点在梁晚柳肩膀上，埋在她脖颈旁的阴影里。
“历史晚自习，班主任的课，要走了。”
“嗯。”孟青柏拿鼻尖蹭蹭她脸颊，应道。
梁晚柳奖励性地咬了下他的下唇，又亲亲他鼻尖一颗小红纸，接着从校服裤子宽大的口袋里掏出包辣条。
“吃掉吃掉，你嘴亲一下就红，等回去沈棚肯定到了,不要被看出来。”
孟青柏从善如流，2班人眼里他已经每周都要晚自习买几次辣条吃了。
“我先走了，你慢点来，”梁晚柳抹下嘴，带上口罩，对他比个“嘘”的手势，“别被发现了。”
“又是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踩点到，不长记性。”
沈棚让她进来，看似随意地问：“孟青柏呢？”
“啊？”梁晚柳脚步一顿，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我怎么知道？”
她坐下，拿出要讲的试卷，过了五六分钟，孟青柏才姗姗来迟。他礼貌敲门，嘴唇红润，手上还有股辣条味，梁晚柳隐晦地做出嬉笑的神态，他抓到了，于是收获更放肆的挤眉弄眼。
沈棚瞥了眼翻书的梁晚柳，面色不虞，“孟青柏，你别进来了，和我出去。”
“几个老师都反映说，好几个晚自习，你也是，梁晚柳也是，总是踩点进班。马上高三了。”
“哦，我最近挺喜欢吃辣条，味道大，不好在班里吃，一般都去超市买了回来，可能有时候就晚了点。”
沈棚颇为头疼，里面那个脾气更大，谈话时候也嬉皮笑脸不正经，没想到眼前这个也没认识到现在有多关键。
“孟青柏，你们成绩都好，但一轮复习都快完了，你们还有很多不熟练的地方。你和我实话实说，我就不追究。”
孟青柏低头，零碎的额发垂不下来，留下阴影。
“你们，你知道我说谁，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他也问过梁晚柳很多次，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问这个干嘛？我们，就同学嘛。”
回想起她浅笑的脸，他深吸口气。
“没什么情况，能有什么情况。没谈恋爱。”
是他不想承认吗？
孟青柏淡定地回了座位，暗暗赌气，刚准备一个晚自习不和梁晚柳讲话，纸条递了过来。
【风油精d一下，刚被蚊子咬了。】
*
学校新修的阶梯教室被用作考场。
两个班的学生陆续涌进来。
梁晚柳捧着水杯姗姗来迟，坐到左上角的位置上，考号20210101。
“诶诶，六六，快快快抽我单词！”
黄瑶窈叫她。
梁晚柳随口：“不是考语文么，怎么要抽英语单词，transparent。”
“啊，trans……转变，呃，好奇怪，被父母遗弃的？转化父母的！”
“形容词，清澈的。”
“哈哈哈哈黄瑶窈你个大蠢猪。”坐在后面的龚涛嘲笑道。
梁晚柳冷冷道：“龚涛，积口德。”
黄瑶窈不以为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错一下下怎么了——话说砰砰怎么还没来？”
“他不是升职了吗？”梁晚柳撕开薯片袋，塞进抽屉里，“说不定不是他监考我们。”
会议室里有四长条座位，竖直排列着。每条座位由十几条四连坐的一体桌子组成，每个学生间都隔了两个座位。
梁晚柳旁边的座位空着，上次考试第13名的同学请假了。
好羡慕，不想考试。
梁晚柳没藏好薯片，引来周围朋友分食。
“别吃完了，给我留点——这个味道的超市没有了！”
“怎么这么吵？！”
门口响起洪亮的声音，众人噤声，有人小声念：砰砰来了。
“进来吧，坐那个位置。”
班主任和身后的人说，学生都探头去瞅，一个高挑的陌生男生走进来。
男生头发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