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微信扫码，小程序点餐。”
仿佛昨日重现。
拗不过陈风杨拉她，梁晚柳回到这家小餐馆。
四年后再看这条街，烟火气只多不少，行人喧闹，或两两结伴，或三五成群，店家绞尽脑汁招揽顾客。
“久等了，两位。”
“谢谢。”
老板低头，“诶，姑娘，我见过你。”
“嗯？”梁晚柳微微睁大眼睛，“是吗？”
“你是，我们刚开业的时候，好几年前了，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我们这儿吃呢，当时还有个男孩子。”
陈风杨饶有兴趣竖着耳朵，帮她拌饭。
这是家煲仔饭店面，难得，有海边的餐馆没把生意放到海鲜上，餐饮竞争激烈，也不知道怎么顽强地生存下来。
“还不是你们最后一次过来，是点了一份鱿鱼煲是吧？那天店员菜没买够，长教训了，结果后来你们就没来过了，哈哈，以后我家菜都只买多不买少，就怕顾客吃不到。”
老板乐呵呵的，“姑娘没怎么变，小伙子变化这么大，哎呀，还是一样般配。”
“不是我，”陈风杨坐在窄窄的座位里也风度翩翩，短袖中裤反而削弱了他身上如影随形的清贵感，“几年前的那个不是我，今天是我第一次来。”
老板笑两声，也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叫两人好好吃。
陈风杨偏不，三番五次抬眼，拿揶揄的眼神一下一下瞧梁晚柳，搅扰得她抢他碗里的肉。
“怎么抢食啊，你就不怕我吃醋？”
梁晚柳面上红润，笑着换了两人的饭，“那就别吃糖醋里脊了，吃我的土豆牛柳吧你。”
“我认真的，真吃醋了。”
陈风杨作出沮丧的样子，走势向上的眉眼都耷拉下来。
梁晚柳坦然打趣：“我还以为你心理素质多好，又拉我来阿雅湾，又拉我来这儿吃，要不是你让我来，我都不会故地重游了。”
“小陈本来就没享受到梁小姐的青春热恋，怎么，连体验女友的足迹都不行了？”
陈风杨看起来冷淡，却格外热衷探索她过去的生活，“因为我没参与过”。探究欲太强的情人常令人窒息，所幸梁晚柳精神内核强大，乐得面对自己失败的感情，两人还算契合。
梁晚柳大笑，垂落脸颊的发一颤一颤，“那要不要去我高中玩，再看看我高中住的房子，再带你去我小时候在美国待过的地方，怎样？”
“好啊，一言九鼎，你别反悔，说到做到。”
陈风杨目光灼灼，把眼前的女人嵌入瞳孔里，刻进脑海里。
老板送上餐后水果，连同一份没吃到的鱿鱼煲，说不要钱。
陈风杨收下，但坚持付了账。
梁晚柳把孟青柏和陈风杨分得很开。
一个是年少胎死腹中的初恋，某天人间蒸发，仿佛一场田螺姑娘的迷梦；一个是大学正经试探接触，谈的第一个男友，在草原的篝火前共享晚风。
一个顶着厌世脸，冷冷淡淡，撩人而不自知，两人分担花季雨季的阵痛；一个常年戴温和风趣的假面，背地里双标又执拗，和她一起摸爬滚打。
孟青柏，陈风杨，出现在她人生的不同阶段。
分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此时此刻，她爱的是鲜活又卑鄙的陈风杨——她和他是如此相吸相引，磨合后的快乐远远大于磨合时的痛苦。
瑶窈说他们长得像，尤其是鼻尖一点红痣，和很独特的凤眼。
她仔细观察陈风杨的脸，却发觉自己已经忘了孟青柏长什么样。
今天晚上走出小餐馆，神使鬼差，梁晚柳在路灯下回头，远方餐馆标签是一只黄色的小狐狸，身后陈风杨不近不远地跟着。
她模糊想起，四年前的夏天，一个已经记不清的人，也这样跟着她。
*
梁晚柳没下海，不知道她对什么过敏，一进海水就全身发痒。
优哉游哉泡了半天泳池，她上楼继续刷英语试卷，阅读速度上还有待提高。晚饭前沈棚单独叫她，告知上学期奖学金的事。
20年上半年全程网课，高一结束后疫情才受到控制。省内十几所重点高中一琢磨，搞了两次大规模统考，梁晚柳稳稳排在前十的位置上。
“最近校友都在捐奖学金，这次表彰是史无前例的规模啊。”
沈棚通知她写演讲稿，校庆中间的表彰环节上去发言。
“刚刚听说，今年奖学金特别多，奖项也多~”黄瑶窈晃进餐厅，“你肯定有，准备拿小钱钱做什么啊？”
“请我妈去旅游，爬华山。”
梁晚柳目光没离开手上的句式解析，邀请道：“一起？”
“别做了我的姐，人都到齐了，开饭开饭！”
二三楼的餐厅被学生包圆了，她们在的餐厅是三楼上的其中一个，正正对着游泳池和海岸，有人拉开了窗户，风夹带着咸味飘进来。
2班男生自发分成了两桌。一桌是郭俊和郝俊那一批人，另一桌上龚涛正拧开汽水瓶，殷切地给每个人倒饮料，孟青柏拉开他旁边的座位，正好抬头和梁晚柳对视，几秒后才移开目光。
黄瑶窈在各年级都认识很多人，消息特别灵通，小嘴每天叭叭个不停。
“气死我了！某人请我们班男的喝饮料，还请别人班的男的，结果好多都不要，又好笑又丢人。”
王雨凑过来，“无语死了，不是我想说她，关键是怎么有人堵在男生下海回来的路上，提一大堆水，见人说自己买多了……刚还有外班的问我能不能请她们喝水。”
“这算什么？18班的那个，有点帅的男的——”张乐乐故作神秘，“过来的时候在大巴上和26班的一个女生搞暧昧，被女朋友抓到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怎么着？”王雨好奇宝宝状。
“被他女朋友泼了一碗甜汤，然后被踹下水，然后被请了家长，直接回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没出去吗？”黄瑶窈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