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台风暴雨积累的经验，到了沙尘暴面前全成废纸一张。
北方秋像是南方冬，它甚至拿干燥剂沐浴。
梁晚柳兜里备上了唇膏，从前她很少用，因为没有这个习惯，小小的膏体总被遗落在校园的哪个角落，遍寻不到。
训练到了收尾的时候，接连半个月的高强度排练后，陈峰大手一挥放了她三天假。
谢天谢地，总算有时间参加校园活动了。
十月社团招新，梁晚柳想起梁宜塞给她的信用卡里成串的“0”，加入了创新创业社团。
学姐学长问及加入理由。
她脑子里答：“钱多，花不完，创个业玩玩。”
实际：个人兴趣、过往经历、家庭教育，自我介绍都成模板了。
一个月过去，梁晚柳脑子还是转不过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家很穷，但是联想到妈妈的职业是会计……
“放心，都是正经钱。”梁宜女士颇为骄傲，“你刚出生那阵我就算好你上大学加读研可能用多少钱，按国内教育，差不多50万吧，打理了下，就这么多，交你手上，机子锻炼下。”
拜托，这不是你让一个不满18岁的未成年人持有近百万的理由好吗？
开学到现在两个多月，她过得实在是浑浑噩噩。
大学并不轻松，课业要求、成绩明细、竞赛证书、兴趣爱好、人际关系、职业规划，无穷无尽的新东西涌进脑袋，摇摇头，全部摇出去！重头戏是没有止境的舞台排练。
得亏梁宜和方亮暑假未卜先知，给她报了大学适应的课程，才让笨蛋小柳勉强平衡好大学生活和校外训练。
下午两点，梁晚柳按社团群里的要求到达会议室，推开门，房间已经开了暖气和加湿器，学生们三五成群做成几堆，一眼望去没几个她眼熟。
好吧。
是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要是刚开学她可能还会搭话，如今她浑身脱力，身体和脑力的双重折磨令人憔悴。
“你好。”
“……你好？”
“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暑假见过，酒店里，我是J省文科高考第四呀，你是第二对吧。”女孩微笑。
“哦，有印象，最近太累了，反应比较慢。我叫梁晚柳。”
“哈哈，理解理解。”女孩笑道，“我可忘不了你，这么伟大一张脸——你脸上有点干诶，我跟你讲，最近买到了超好用的精华水，补水美白……”
女孩叫马文慧，带着一股聪明劲儿的名字。
“好可惜，前两次开会你都没来，社长请了学长学姐过来分享经验，好像都是家里有资产、现在开始接触产业的呢。”
马文慧很自来熟，跟黄瑶窈和梁晚柳都有点像，两人很快聊到一块儿去了。
梁晚柳挺高兴的，起码长达两个月的高强度自我生活后，自己的社交能力没退化掉。
“对了，我是汉语言文学的。”“我是新闻的。”
全省第四，没选P大顶尖的计算机法学经济学类管理类。
马文慧：“你不也是嘛，全省第二，什么专业都可以选，怎么就进了新闻这个天坑。”
“因为喜欢。”“我也是啦。”
“因为我喜欢”，她们还在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年纪里。
世界本来就应该拥有能让所有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能力，但人类要世界跟着自己走，它也只能跟着走。
梁晚柳被摇醒了，睁眼就是马文慧明媚的笑。
“开始不久你就睡着啦，人都快走完了，睡得好香，我都不忍心叫醒你了。”“啊，我习惯性缺觉，讲了什么？”
“这周末迎新聚餐，社团出资，具体时间社长之后在群里通知。”
两人分开前约好了之后一起吃饭逛校园，梁晚柳说十二月自己就有时间了，到时候一定。
P大遍地状元，三个室友，一个理科状元，两个全省前十，都是早出晚归的主儿。算下来作息最不规律的就是她了，一周总有那么几天还会夜不归宿。
离方姐约好的晚饭时间还差一个半小时。
梁晚柳裹好大衣，下午开始降温了，今天最低温是3度，要添厚衣服了。
打不到车，好烦，先坐地铁到人少的地方吧。
4号线晃晃悠悠，制热很足，她隐约感到晕眩，隧道风声阵阵，无数倍放大到耳畔。
梁晚柳惊醒，没有位置，自己靠在扶手上就睡着了，线路图显示她已经坐过站了。
刚出地铁站，调出导航软件打车，微信弹窗。
方姐：小柳我这边临时有事啊啊啊抱歉下次姐姐再请你吃饭（玫瑰）（哭泣）（玫瑰）（憨笑）
方亮一如既往，习惯发文字消息不带任何标点。
但她此刻怎么都笑不出来，双腿泄力，她扶着膝盖原地蹲下，怕挡着人，又往旁边挪了挪。
冷气直往领子里灌，她也没力气回去。
天空阴沉沉的，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大晴天，骗人。
马路、行人、车辆，路边树木唯剩枯枝，世界都是灰扑扑的。街对面有家花店，门外摆着沾水的鲜花，白的黄的红的一片连一片。
“你好，欢迎光临，店主暂时不在，可以随便看看。”
推门进去，满室氤氲香气，不知道是香水还是花香。
管它的，很暖和、很鲜艳，足够了。
“客人？你好？”
有个男生正在前台打理花束，大学生模样。梁晚柳看不清楚，才想起眼睛落在地铁上了，心里却不觉懊恼，只是迷茫无感。
“啊，哦，我来……买花？”
我是来买花的吗？她想。
“好的，店主不在，您可以先看看，或者留个地址，稍后店主回来会送过去，□□就好。”
“嗯。”
梁晚柳答应下来，转眼又忘了自己要干嘛，干脆顺着宽敞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靠近了前台。
他刚想再问一遍需要什么帮助，眼前女生却像捕捉到了什么，主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