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与坏人也同样没有,好人也会做坏事的时候,坏人也会有做好事的时候。”
老李头突然这么正经我有些不习惯,这么正经着,觉得他有了那么点仙风道骨。
老李头问我:“你想好了吗?”
我伸出两个手指:“二十万。”
老李头答应得爽快:“行。”
我本来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没想到老李头答应得这么痛快。但是仔细一想,这钱又不是他出,他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但我还是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老李头瞥了我一眼:“万事自有因果,你会做出这个决定,早有因缘前定,我不过是顺着因果之缘办事。”
我翻了刘飒的手机,把江煜的电话给留了。
“换魂需要一定的手续费。”老李头咂么着嘴。
他都答应给我帮忙了,要点小费也正常。
“要多少?”我问他。
老李头从兜里翻出来一本封面都毛了边的线装本:“我查查价目表哈。”
他翻了一阵:“1325块2毛,添个零头,1400吧。”
“老李头你狮子大张口,抢钱呢吧?!”
老李头道:“就是这个价,不然效果不好,爱换换,不换拉倒。”
“不能让我爸给你嘛?”
老李头:“你的钱是你的钱,你爸的钱是你爸的钱,一码归一码。”
我就知道这老头贪财,打开支付宝付款码:“行吧,一千四就一千四。”
就当刘飒的买命财了,反正他不亏。
老李头喜滋滋拿出了手机收了钱。
我怎么……越看他越觉得不靠谱啊。
18.
换魂的台子在客室的隔壁,门上落了一把生了锈的锁,老李头用自己的袖子把锁头擦干净,用钥匙开了锁。
门有点涩住了,老李头握着门把手把整个人靠到门上才推开,门板砰的一声震颤着弹开,灰尘在小天窗照进来的光束里飞舞,这个房间里摆满了各种我没见过的法器之类的东西。
老李头拿了一块抹布擦了擦屋子中间的一张台球桌似的桌子,灰尘飞起来,呛得他不住咳嗽。
我站得远远的。
老李头招呼我:“娃娃,来帮个忙。”
他递到我手里一叠黄纸,上边用朱砂绘着符咒,他从台球桌的桌洞里掏出来一个罐头,吹开灰尘打开是一罐浆糊。
我有点嫌弃:“这能行吗?”
老李头撇我一眼:“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你付钱了。”
我忙道:“信信信。”
老李头能把我爸骗那么多年是有原因的,毕竟我看他这正儿八经地绘阵法,贴符纸一通折腾,我还真信了他会换魂。
躺上去的时候背后有点凉,内心倒是也没有什么挂念的。
老李头道:“娃娃,我开始了哈。”
“好。”
窗外的阳光正盛,竹子在外面摇摇摆摆,阴影晃了晃去。今天外面的天好蓝,天花板的角落里挂着蛛网。
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生命诞生,每天都有很多生命逝去,我不过是其中一个。
老李头道:“娃娃,你要记得,最好好不过白玉无瑕,最坏坏得过恶鬼虎伥,有盈有缺才是月亮,有善有恶才是人间。人心善变,世道善变,从今往后,希望你坚持本心,不要忘了自己为什么走这一遭。”
他有时候说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我笑了笑,我的手里捏着江煜的那枚书签,我手心的汗粘腻腻地粘在书签上。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人世间,闭上了眼。
原来人死前是真的会有走马灯的,因为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的时候大脑会控制不住开始回想一生。
我这一生不长,不过短短十七载多几个月。
我在争吵中降生,我在叛逆中长大,我在暴行中死亡。
幼时父母离异,姐姐护我爱我,却还不如个花钱雇来的阿姆能记得我每年的生日,我的心灵如同一片荒地。
人活着得靠自己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
所以我戴了三个耳钉,一个代表爸爸,一个代表妈妈,一个代表姐姐,我就是我全家,我给我自己全部的爱。
我爱看小说,没什么理想,我成绩一般般,没什么朋友,我只不过是个平凡而笨拙的普通人。
都说人人生而平等,但是我们每个人出生时却都带着标签,标签指引每个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特立独行的人往往被批评,被教化,直到合乎礼教。
而礼教又是什么?
我喜欢漂亮的小裙子,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明明人人都喜欢,为什么我这样做就会被骂“不要脸”。
那些盯着我短裙下的腿的人,那些训斥我黑夜里还走在马路上的人,那些骂我化妆像□□的人,他们说,我“迟早有一天被强、奸”。
我不是个“完美”的受害人,但是这不代表我活该死于一场强、奸。
如果我可以有墓志铭,我想在墓志铭上写:
“这里埋着不良少女沈佳佳,
“她酷爱穿短裙,喜欢化浓妆,热衷走夜路,
“希望有一天世界可以包容她的不良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