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姊妹间的龃龉,但今日,同宗的东陈府——也就是陈姓宣国公那一支来了他们西陈府,据说是几日后三月三上巳节,秦贵妃点了二太太进宫,差了宣国公太夫人来递信儿。
怎能让人看家里的笑话!
如今,二房有了贵妃娘娘做靠山,贵妃大年初一诞下了四皇子,他们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
二房的二老爷又是庶出,引玉的祖母太夫人向来不愿多管他们,管多了有苛待之嫌。以前二房在修武老家打理庶务,倒没这许多事,如今回了东都洛阳,同住一府,加之太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众人更不敢把这等事情抖落到她那,给老人家徒增烦恼——除了想搞事情报仇的引玉。
引玉喊了大丫鬟红竹,吩咐红竹去领了九姑娘进屋。
红竹得了命,捡了云片糕用帕子包着去哄九姑娘过来。
一旁的奶母余妈妈见七姑娘小小年纪,便知一荣俱荣的理儿,口中夸道:“今个有贵客来府上,姑娘怕人瞧见庶出的姑娘被苛待,让红竹把人领进屋,做的极好——”
引玉点头:“我省得,父亲母亲特特交代过的。”
余妈妈却话锋一转,又道:“七姑娘只管把她喊进来,可莫要像上次,替她出头。三爷和太太上次已说了姑娘,莫要插手二房姊妹的事儿!如今她被养在太夫人那,已有了倚靠,姑娘已是送佛送到西了,莫再多管。”
引玉不喜。
上一世,乱军冲杀进洛阳,宝玉一身甲胄,骑着马从乱兵中杀出一条血路,拼死带走她的恩情,让引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
“庶出怎么?谁不愿投在太太肚子里?左不过是品玉她爹非要纳妾。她现在挤兑那庶妹做什么?怎不见她去找二伯父的不快?若这庶妹不是个好的,再去收拾不迟。她陈品玉为难一个才三岁的小丫头片子作甚?”引玉翻着白眼嘟囔道。
余妈妈心里直呼大逆不道!
她忙捂了引玉的嘴,替三老爷和三太太头疼。
只上次七姑娘看不过去,替宝玉出了头,这才挨了三老爷三太太的罚——否则今日有客来,三太太怎会不带着掌上明珠去东陈府的女眷那露脸?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样的话怎么又说出口了!您忘了今个为何不许出院子了?”
自然没忘。
还不是因为替宝玉出头,让她被养在太夫人那儿!打了二房的脸?
引玉哼了一声:“我又没在外头说,不过是和妈妈讲讲。”
“奴婢是为了你好。太太说了,这话说多了,成了习惯,七姑娘在人前也会口无遮拦,到时,您受罚是小,坏了自己女儿家的名声是大!”余妈妈又搬出引玉母亲三太太的话来。
引玉最不愿听诸如此类女儿家要爱惜名声的说教……
“好了好了知道啦,母亲和妈妈都是为了我好!”引玉不想再被念叨,便装作乖巧样子,引的余妈妈无奈的笑。
这边红竹引了九姑娘打月洞门进了屋。
宝玉拿红竹的帕子擦了眼泪,怯生生的喊了句:“七姐姐。”
引玉放下笔。
九姑娘耳朵的伤还没好,包着纱布,像个小兔子。她乖顺的坐在那里,让引玉心里也一片温柔。
“怎么从祖母那跑出来了?是有谁欺负你了?”引玉担心的问。
宝玉忙摇头:“七姐姐,我听岳妈妈说你被关在了屋子里抄书。就想来看你!”
“那为何哭?”引玉拉着她的手。
宝玉任她揉捏自己发凉的双手,羞赧道:“我知七姐姐帮了我,就想来找……但祖母和妈妈们不许我出院子。”
“她们是为了你好。”
“我省得。但我想找姐姐,就趁有人来做客,她们顾不上我,偷跑出来,但怎么也找不到路了……”
“今日家中有客,外头来来往往都是人,你就在我这里玩。”引玉拉着手让她一同坐下。
宝玉点点头,不再抽泣。
原来是找不到路哭了,引玉此刻觉得她可爱极了。
而且宝玉这家伙,才三岁,已懂是非,还知道趁家里来客,趁乱跑出来。
小小年纪,就懂了这许多,不怪东陈府的姑姑将她揽在麾下,悉心培养。
上一世,众人都以为是宝玉毁了脸,才决心跟东陈府的姑姑从军,看来,事实并不如此。
这一世她不忍心,救宝玉免于毁容,还担心会改了她以后的路。
想通了这些,引玉派翠梅去祖母院子里,告诉章妈妈宝玉在她这里,莫要一会儿寻不到了着急。
末了,便不再抄书,教宝玉认字。待到日落西山,章妈妈来将宝玉带回去。
章妈妈有些头疼道:“九姑娘可不许再独自乱跑了。”
引玉担心宝玉回去会挨罚,便借口想太夫人了,要一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