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言一听沈烨的名字,一把扯住哥哥的手臂:“哥!”苏晋成回过头,面色不悦:“你又要干吗?”她咬住唇,说不出话,只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看着哥哥。
“冤……冤有头,债……债有主。”被女子钳住的人吓得直哆嗦。疯女人松开手,拍着肚皮在地上打滚,狂笑着,声音囫囵不清:“哈哈哈!你们看看我这肚子,就是从这里头,它跳出了一只白眼狼。不对,是跳出了一只大王八,哈哈哈!”
周围的路人开始指指点点,风言风语愈加肆虐。
“沈烨那个铁公鸡,官府募资他不出钱就算了,连老母亲都不侍奉,这还是人吗!”
“他娘老子都说了,他就是个白眼狼。”
“就是!白赚那么多钱,那钱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非议声越来越大,听着身后还在继续发疯的女人,苏玉言心里一横,抓住哥哥的手:“哥,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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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好啦!”
沈烨刚踏进府门,就看到月牙儿神色慌张地跑来:“老夫人打伤了人,跑了!”
他脸色一沉:“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月牙儿害怕地道:“老夫人发起疯来您也知道,今天不小心被她挣脱了,还把云雀姐姐给抓伤了。”沈烨深吸一口气:“差人出去找了没有?”“云雀姐姐和周管家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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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上,疯女人还在狂言诳语。苏玉言走到一个卖豆腐脑的担子边,货主跑去看热闹了,她丢下几枚铜钱,将担上的麻绳撸下来,跟着哥哥拨开人群,走到疯女人身边。
两个人蹲下身,只在电光火石间,苏晋成几个招式就将她制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疯女人已被压倒在地,嗷呜直叫唤。
“玉言,快!”苏晋成涨红着脸,憋着气使劲儿唤道。
苏玉言蹲下身,用麻绳绑上她的手腕。那疯女人拼命挣扎着:“是不是沈烨派你们来的!他要杀了我,要杀了我!”苏玉言面色冷静,拿出自己的丝帕塞住她的嘴。
“玉言,现在怎么办?”苏晋成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她方要开口。
“苏姑娘?!”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玉言回头,竟然是沈府的丫鬟和周管家。
云雀看到面前的场景,迅速明白过来,朝苏玉言行个礼:“多谢苏姑娘,还有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周管家安排好小厮,将沈母押上马车,也过来鞠个躬:“多谢二位。”
苏晋成回一个拱手:“举手之劳。玉言,我们走吧。”
“嗯。”苏玉言点点头,两个人转身离开。
“那个……这位姐姐……”苏玉言没走几步,又转身叫住了云雀。
苏玉言:“她现在的情况还挺严重的。我爹爹对这方面也还算是有经验,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长泾街,同和堂寻我。”
云雀望着她,温柔一笑:“好的,谢谢苏姑娘。我会向公子转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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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苏玉言忽然没了兴致,只低着头往前走,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言,玉言?”
“啊?”她这才回过神来。
苏晋成一皱眉:“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那个疯女人,是你认识的人么?”她怔怔地摇头:“没有,我不认识她,但是我认识她儿子。”
“这样啊,哎。”他叹口气:“那怕也是个苦命的娃,摊上这么个娘,真是有够受的。”
苏玉言不由得凄然一笑:“呵,是啊,还好,他倒是家底厚实,经得住他娘这么造。”
刚刚那个疯妇人,常人或许看不出,但他们生在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见多识广,一眼便瞧出,她是个老烟枪,至少有十年吸食鸦片的烟龄。
苏玉言小时候随父母见过不少鸦片成瘾的患者,他们为了要鸦片抽,或是要放火烧房子,或是拿刀砍自己老婆孩子,此般种种,罄竹难书。
“看样子,她应该正在戒除鸦片。”苏晋成说着又摇摇头:“想用这种诋毁儿子的方式逼他就范,给她大烟……这天底下,真不是什么人都配当父母。”
苏玉言听着哥哥的话,心里越发凉了下来,她又想起青楼里那个向他索求无度的弟弟,想起大街上那个四处泼他脏水的母亲,又想起,他替奶奶细心绾起头发的模样,他提起姑姑时总是一脸的温柔……各种画面在脑子横冲直撞,撞得她思绪纷乱。
她跟在哥哥身后失神地走回家,她走了一路,就把他想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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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老夫人绑回来了。”周管家一回府就来向沈烨报告。
他点点头,面无波澜,想了想,还是起身道:“带我去看看她吧。”
沈烨推门而入,她双手缚在身后,双脚也被绑起,像条蛆一般在床上蠕动。不,连蛆都比她肥白有活力。
他走到床边,云雀垂手立在一旁。他居高临下睨着她,床上的人被堵住了嘴,头来回晃着,唔唔出声。见他来了,便挣大眼瞪着他,狠狠瞪着他,直要把眼球瞪裂。
沈烨神情冷漠,无忧无怒,只是冷笑一声,将她嘴里的丝帕取下,冷冷道:“把大烟给她。”“公子……”云雀讶然,他没理会,头也不回地出门去。
“沈烨!你这个狗杂种!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就应该跟你妹妹一起死在我肚子里才好……”
她还在身后恶语相向,沈烨面无表情,只想走得远远的……他下低头,看看手里的丝帕,不由皱眉,这粗糙的做工,怕是连府里的丫鬟都不会佩。“这个帕子,哪里来的?”
周管家赶忙上前道:“今日老夫人在街上发疯,是上次来府里的那个姑娘和她哥哥帮忙给绑起来的。”“姑娘?”沈烨一皱眉。“是了,就是同和堂苏大夫的女儿。”他瞳孔一颤,呼吸都仓促了起来:“我知道了。”随即示意周管家下去。
摊开手里的丝帕,帕子的一角绣着一朵黄色小雏菊,蹩脚的走线,像虫子在爬,一看就是个不怎么拿针线的主儿。
沈烨笑了笑,面色凄惶。从苏芷、到沈平棣、再到他娘,她好像总是一步步地,将自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