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铃响了,又到了派人下凡除魔的时候。
“你不想知道这回去的是谁吗?”妄荼川白色的河面上翻涌而出一头九色玄鹿,九色玄鹿只在至善之地诞生,想来是妄荼川经久的善念催生了它。
“你何必问。”玉眠闭眼,安然地席地打坐。
九色玄鹿不疾不徐地靠近,亲昵地用身体擦过玉眠的胳膊:“我看见了。”
自肩胛骨到腰背,温热而紧实的躯体向玉眠贴近,恨不得整只都能缩在玉眠的怀里。妄荼川在三界奔流,没有什么事是它所不知道的。
它看见了登仙台上迎风而立的人。
玉眠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又何必答。”
也只有那人才配得起这等排场,天界齐聚,众仙恭送。
更何况九色玄鹿还故意提问,她想不知道都难。
“你不想去看看?你我都知道这七重封印根本就拦不住你。”九色玄鹿前脚抬起,踩在玉眠的膝盖上,水灵灵的大眼睛近在咫尺。
玉眠闻言终于睁开了眼,嗤笑道:“你这循循善诱的样子倒一点儿也不像是善河能孕育出来的。”
“我只是见不得你受那老家伙的气。”九色玄鹿拿角顶了顶玉眠的手,催促她赶紧摸一摸自己的头。
“不得无礼。”玉眠伸出手如愿地摸上了它的脑袋,状似惩罚般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
“是你不愿去。”九色玄鹿晃了晃脑袋,把头别开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刚才耳朵也太痒了。
“我不愿去?”玉眠目光看着那悠远的方向,“我早已了无所愿。”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该当断则断。”
玉眠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大有一种把三界都不放在眼里的架势。七重封印随着她的靠近不停地抖动,“噼里咔啦”裂出了几道偌大的空隙。
从天父设下七重封印的那天起,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增强。虽然不知道这股力量是哪里来的,但如果这力量能帮助她脱离天父的控制,重回自由之身,她也乐得好好利用一番。
天父的神威压顶,金色巨龙的虚影在妄荼川上空愤怒地咆哮着。
“是妄荼川那边!”
“有人在破除封印!”
如理低头捻诀,分出一缕灵识快速过去查看情况。现在天界的人都在这边,唯一不在场的只有玉眠,何况又是在妄荼川那边,是谁在冲毁封印已经一清二楚。
天父的脸上是滔天的怒火,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好大的胆子!”说完就化身金龙向妄荼川飞了过去。
金龙长不知有几千里,可遮天蔽日,脚点地而地崩,头顶天而天裂,喘息间江河掀起滔天巨浪,顷刻吞噬城池数十座,须臾间万万人丧命。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金龙口吐雷电,直劈封印下的人影。
此时,将将剩下两重封印。
九色玄鹿识趣地变成了一块玉佩,系在玉眠腰间。
玉眠酝酿了一下情绪,泪眼婆娑地望着天上那道龙影开口:“父亲,今日一事女儿只不过想证明我亦有下凡除魔的能力。下凡除魔,造福百姓,何错之有?”
“胡闹!你错就错在竟要置妄荼川不顾,妄荼川一旦生事端连累的又岂止是天下的百姓。”金龙摆动龙尾,刮起的飓风把玉眠卷到半空再狠狠地摔下。
玉眠摔到地上又弹起,顿时喷出了一口血。
“只需要将我心脏的一半放在河底,便可长久地镇压住妄荼川。又何必把我困在此处,寸步不能离?”
天父变回人身,十二旒白玉串珠冠随风轻摆,宽大的袖袍里一片电闪雷鸣:“此话当真?”
那自然是真的,她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心脏,而是玲珑心。
剩下的两重封印已撤,玉眠大着胆子爬到了河界外,对天叩首:“望父亲成全。”
“不守天规,当罚!”捆仙绳自天父手中丢下,缠上了玉眠的手腕,瞬间勒出条条青紫色的痕迹。
“父亲——我本就有心,你又怎么能让我做一个无心的人?力有余而弃苍生不顾,岂非无心耶?”
天父的手不断伸长变大,掐住玉眠的脖子把她拎到空中。
玉眠眼角泛着泪光,脚下挣扎,像一条离开了水便任人宰割的鱼。
天父的手穿过她的胸膛,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地剖出了她的心脏。
“眠儿——”如理双目赤红,要不是旁人拉着,怕是已经冲上去要跟天父拼命。
天上宛如下起了血雨,喷涌而出的血落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太上老君看向天父的眼中满是不赞同,招手唤来药童,让吩咐下去赶紧准备好丹药。
这却还远远不是结束。
“容隐君,借你的烽雪剑一用。”天父手起剑落,玉眠的心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放回了胸腔,一半扔进了妄荼川。
如理看着烽雪剑,简直要吃人。
容隐接住滴着血的烽雪剑,端的是八风不动的姿态。
好痛……
被剖心的滋味果真不太好受,玉眠捂住心口,苦笑间和容隐神君对上了视线,倏而间笑如三月桃花。
“来人,把她关到断情崖面壁思过三万年!”
无人应声。
天父扫视了下面一圈,看到如理愤怒的样子冷哼一声。
容隐上前作揖,对天父点了点头后就飞身接住了下坠的玉眠。
玉眠的状态着实不像她笑着的那样好,脸上泛着青白色,手脚冰冷,胸口的血还在汩汩向外流,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容隐的衣袍。
“何苦如此。”容隐缓缓朝她体内注入灵力,这才止住了血。
玉眠倒是瞧着还挺高兴,伸手环住容隐的脖颈,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口:“神君竟不知我这般是为了谁?”
容隐不说话了。
“若我说是为了你啊,神君可信?”
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回答,玉眠嘟囔着说道:“神君好生无趣。”
“到了。”
玉眠眨了眨眼,这地方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