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就有些端倪,我记得某天中午下课后,我去吃午饭,经过走廊,发现八班教室里就剩陈默和另外一个男生。
男生很着急,用手在陈默桌子上敲了几下说:“快快快,先吃饭,吃完饭再写吧。”
陈默还是在写,只回复道:“你先去吧,我马上就能把这道题算出来,不写完我心里难受。”
男生也不再等他,说:“得,你写吧,我先吃饭去了。”
我不再停留,匆匆走过教室。
又或者某一天上学,他好像因为什么原因迟到,想要向值班的老师解释,老师说:“迟到就是迟到,我不听你的解释,叫什么,几班的,班主任是谁?”
陈默就放弃解释了,老老实实把信息报上去,整个早自习都被罚站,站得笔直,头微微低下去,露出整齐利落的发根。
陈默的性格并不圆滑,或许是家庭的影响,他有时候会给人一种严肃较真的感觉,做事一板一眼,善恶分明。
我们并不算熟,也没有什么联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或许我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少。
我们继续吃饭,我不再想这件事,转而沉浸入新的聊天话题内。
…………
我的作息渐渐规律和健康,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掉头发,嗜睡的毛病也有所减轻,这让我有了更多精力投入进学习中。
前几天我的一位老师留作业,要我们写某某报告,我以为这种作业应该很容易得高分,可是最后老师却给我打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她留的评语竟然是:太过客观,缺少自己的思想。
思想,这两个字对我而言简直太过遥远。我的生活平平无奇,我的生命也按部就班,我能有什么思想?
那位老师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讲,大学生是最该有活力的人群,她说我们正处在人生的黄金期,思考是我们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天赋,同情心和责任心是我们人性中熠熠发光的宝石。
她说的神情激昂,我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惜我并没有天赋,也没有宝石。
巧的是,这件事很快有了后续。
几天后有一个著名作家来学校开讲座。我下课后急匆匆骑车,提前半个小时到场地,却发现座位已经坐满。我舍不得离开,就站在过道上,贴着墙。
半小时后作家在如雷掌声中出场,主持人按照流程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对答如流。
很快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提问环节,我也是为了这个环节而来。
他的新书在我们某位专业课老师的推荐阅读书单里,我刚刚读过,对书中一段情节印象深刻。
主持人宣布可以举手以后,我高举起手,可惜并没有被选上提问。
我把手心的汗抹在衣角。等到第二次提问环节快速举起手,可是还是没有被选。
不愿放弃,等到第三次提问,我再次举手。
…依旧不是我,我有些焦急。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
等到讲座快结束,我还是没有得到发言机会。
这时候主持人说:“好的,那么我们这次讲座马上就要结束了哦,现在是最后一次提问,哪位同学还有问题呢?”
最后一次,我屏住呼吸,顾不得会不会被别人看到,举手挥舞,神色急切。
“这位同学吧。”我看见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我。
话筒被递到我的手上,很多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下意识紧张,作家似乎看出我的局促,他安慰道:“不要紧张小同学,慢慢来。”
我双手攥着话筒,终于把对于情节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有一种话里有话的感觉,当时就反复地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我把自己的理解也说了出来。
作家笑了笑,说这的确是他埋下的一个伏笔,很开心能有人读懂,接着对于情节做了简单的解释,台下又是阵阵掌声,还有人对我竖起大拇指:“厉害啊同学!”
我抿着唇笑,把话筒递回去,脑海里下意识回忆着激荡的情节。
我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我的情绪被文字拉扯,被牵引着,忽高忽低,去感受生命的起伏。
原来这就是共情,这就是思考。
讲座结束后,同学们排着队签名,我也夹在人群中前进。
这时候已经到了饭点,我的肚子咕咕作响,可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于是我从书包夹层里拿出常备的奶糖,含在嘴里,把要签名的书护在胸前,一步一步向前腾挪。
终于轮到我,我双手拿着书,看着作家把笔名签在扉页上,那一刻的滋味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作家抬起头,看见我,似乎认出了我:“好好学习,小同学。”
他慈祥地向我微笑,我愣了一秒,急忙道谢。
“谢谢,谢谢老师。”我抱着书,暖意从书籍传达到心窝。
我神不守舍地回到宿舍,原谅我这临时的不健康饮食,我煮开一份自热火锅,火锅咕嘟咕嘟地响着,我摸着那本书,在台灯底下再一次翻来它。
书的首页印着梁晓声先生的话:
文化可以用四句话来表达:
根植于内心的修养;
无需提醒的自觉;
以约束为前提的的自由;
为他人着想的善良。
我曾经以为学习就是学习,它就像打工人的工作内容。对于学生而言,学习就是任务,并且仅仅是任务而已。文字或者数字,图形或者字母,都无所谓,它们都是不同类型的任务而已。
我也听见同学们互相开玩笑说:“诶诶,大家都是文化人。”
可是我们“文化”在哪里呢?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擅长接受学习内容的人,如果单论课本知识,那我勉强称得上是还算不错,一但要我说出自己的观点,那我就是脑袋空空。
我可以引用别人的见解,可是它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