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非同小可,若你担心影响到清白之人,我们可以暗中查证。”
泰安帝显然也有此顾虑,所以并未直接下谕旨着令审查。
“县主这一问三不知……”傅闻雁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头,刻意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在下自然是要将这些疑点一一查清。”
沈筠珏意识到自己是被他耍了,狠狠剜了他一眼。
若是这一幕能被郑誓英瞧见,她一定会和沈筠知咬耳朵:看你姐姐如今,与你得有五分像。
傅闻雁也不恼,反而笑得欢喜,眼眸中灿若星河。待到沈筠珏缓和了神色,他开口说起了正事:“县主,涉及朝中党争,自然非同小可,在下定当尽心查证。圣上允你从旁协理,但王家势大,还请县主多加小心。”
“傅大人想从何处下手?”
傅闻雁不答反问:“县主可有什么好主意?”
“查卷。”想要进展快些,其实把这三人抓了审问一番便可,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定罪,只能查卷。
见傅闻雁单看着她不说话,沈筠珏接着说道:“会试三甲的卷子一定经了傅大人的手,若是想以次充好风险太大,只能将考生的名字互换。那么对比会试卷子和殿试卷子的行文习惯、辞藻文风便能知晓真伪,要是想找出被顶替的三位是谁,便与乡试卷子比对,虽然庞杂,但也不是不可行。”
眼下要紧的是先剥去冒名顶替的三人的官职。
“若是情况乐观,王家自视甚高,只做到了这一步;若是情况不乐观,被顶替的三名考生很可能……”
沈筠珏想到了三人遇害的可能性,心中微叹,抬眼间不期然地对上了傅闻雁的视线。
那视线里有些讶然和称赏。
“县主若非女儿身,官场应有你一席之地。”
“女儿身又如何?”沈筠珏对他的话并不动容,“本宫依旧当了这县主,同太傅在此论事。”
窗外车马喧嚣,眼前女子掷地有声的话却比擂鼓还响,一字一句敲进他心里。
低头掩去了心绪,傅闻雁转而与她商讨起正事。
直至日暮,两人前后离开了雅间。
*
“姐姐!”
沈筠知托着腮,半趴在她们最初坐的位置上,似乎等了许久,见到沈筠珏从楼梯上下来,立刻直起背向她招手。
对面的郑誓英手执一颗黑棋,紧紧皱眉看着面前的棋盘。
“你这点下棋的本事,还能让誓英如此愁眉不展?”沈筠珏边说着,边走近她们去看棋盘上的战局,却见黑白棋的落点不像是围棋的路子,“这是什么玩法儿?”
郑誓英捏着棋子,犹犹豫豫地放在一点上:“这是筠知自创的,叫什么——五子棋,一局输赢不过半刻,用来打发时间最适合不过,就是我怎么也下不过她。”
沈筠知笑弯了眼,迅速从棋罐里抓了颗白子落下:“你又输了。”
“哎呀不算不算,这颗我重新下。”
“姐姐,她耍赖!”沈筠知一手挡着棋盘不让她悔棋,一手去拉沈筠珏的袖子。
“你自个儿琢磨的游戏,赢了也不光彩。”沈筠珏不上她的套,“两位小姐,再晚就该天黑了,可能回府了?”
郑誓英转头看了眼天色,紫红的霞光倒映在她墨翡般的瞳仁里,衬出些许落寞。但她向来恪守,没有拒绝沈筠珏:“走吧,确也晚了。”
郑誓英出府时与她们分车而来,这会儿只剩了沈家二人在一辆马车内。
沈筠知试探着问起:“姐姐,圣上封你为县主的时候,那旨意上说你‘得天命所眷,受幸报于泰安’,是谓何意?”
不料沈筠珏竟毫无避讳,直言道:“因为我得到仙人眷顾,有了先知的本事。”
沈筠知睁大了眼睛看向她,惊讶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沈筠珏自当她是不信这事,也不意外:“不信?”
“信!”沈筠知的表情瞬息万变,顷刻间眉眼灿烂。殊不知她是惊讶于沈筠珏竟会如实相告。
这下轮到沈筠珏不解了:“你信?”
“我信。”沈筠知笃定地点点头,“因为我也会预言,所以我知道姐姐说的是真的。”
沈筠珏失笑,全当她是在胡闹。
沈筠知凑过去挽上了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带着笑意问道:“姐姐如今这么厉害,能不能帮我算一个,我不会嫁给纪家公子呀?”
姐姐能不能帮我跟皇上打个商量,我命里不适合嫁给纪献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