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夫人房里出来的时候,姜樱面上带着笑意,略过了屋子里杂乱清脆的摔杯声。
花束与花玲为她搭好披风,拥着她离去。
“少夫人,您今儿又把夫人给气的不轻呢?”
花玲瞅着四下无人,悄悄的凑着说,那脸上却是半分担忧也无,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您以前可从来没给过她气受,我估计呀,夫人这会儿在屋子里准是要发疯了!您都说了什么呀?”
花束撇了撇嘴,
“少夫人这么好的性子,她发疯也是她自己找的,有什么好问的?”
“我就是好奇嘛,少夫人,您都跟夫人说了什么呀?”
看了一眼花玲满脸期待的样子,姜樱又弯了弯嘴角,
“她斥我至今无孕……”
“什么?”
花玲惊呼起来,被花束扯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捂住嘴巴,小脸上满是气愤。
不光她,连花束都跟着一双杏目瞪得圆溜溜的。
“少夫人,夫人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旁人不知道,难道她也不知道吗?大公子回府不过两三日功夫,您……您上哪儿有孕去?”
姜樱拍了拍花束的手背,抬眼向前看去,重重叠叠的楼台回廊下,早被下人挂上了上好的纱幔,以挡寒风,
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人啊,又怎知这些纱幔若换成钱银,能帮助多少穷人度过今年这冷的异常的寒冬?
“所以啊,我就出言反驳了她,”
“您怎么反驳的?”
姜樱想起刚才说的话,不免又觉得有几分好笑,脸上的笑容更盛,在这清冷的冬日里却如初绽的白梅般娇美,
“夫君不在,”
“莫不成,去偷吗?”
主仆三人一路浅笑着离去了,从一处回廊立柱下却转出一人,神色复杂,
正是刚刚从外归来的卢景白。
他武功好,耳力自然更优于常人,姜樱她们主仆三人的话,他一字不落的都听进了耳朵里。
他母亲说的话确实是有些过分,可是却没想到这个姜樱并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不仅不羞愧,反而还将了母亲一军。
方才那个清冷中带着遗世独立的笑容,着实又惊艳了他一下,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笑容,不该出现在这种不知女德的人身上啊!
进了腊月,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姜樱除了在药房里收拾草药,便是窝在自己房中看书写方子,半步不出自己的院落。
花束是个沉得下性子的,经常陪着姜樱,倒是花玲,在房里待不住,经常往外跑,外院那些个下人,她个个都认识,没事就带着一把瓜子儿去下人房里转悠,府里府外大大小小的新鲜事,也被她摸的门儿清。
“少夫人,您不知道,新来的那个娇滴滴的什么柳娘,从大公子将她带回来便从未出过院门,连夫人都没去拜见过呢,听说,夫人都气得不行,几次让大公子将她赶了去……”
“哦,她不是有孕在身吗?”
姜樱接过花束递过来的手炉,随口道。
“是啊,她是仗着有孕在身不讲规矩,可谁让大公子护着她呢,说是她身子弱,天天吐得下不来床……”
花玲瘪了瘪嘴,有些不屑,
不过是怀了身孕,就这般的娇气,那大公子自回来后还未踏过她们少夫人的房门呢。
姜樱看出了她心里所想,嫣然一笑,
“女子有孕,本就是一件辛苦事,个人体质不同,反应也不一样,你不必这般说她,她如今也正是难受的紧呢,生育孩子,岂是易事?”
“咳…………”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主仆三人抬起头一看,却是卢景白。
一时间,众人不免得都有些尴尬。
却是花玲最先反应过来,她欢喜的行个礼,便一把扯过花束,说是出去倒茶,临走还不忘悄悄的冲姜樱挤了个眉眼。
姜樱有些哭笑不得,那一霎间的拘束倒是冲刷个干净。
她不紧不慢的自榻上起身,坐直了身子,也不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卢景白。
不得不承认,卢景白确实生就了一副上好的皮囊,否则,当初也不至于屏风后偷窥一眼,便让姜樱动了心。
可那又如何呢?
三年的等待,想起他甚至为了日后的仕途极其自然的将她推了出去,姜樱觉得,这副皮囊生在了他的身上,属实有些浪费,自己当初动的那份心,也属实是不堪、
被姜樱清澈的目光罩住后,卢景白瞬间也有些失神。
姜樱并不是那种美艳绝伦的女子,反之,她是清冷如谪仙般,让人可遇而不敢求。
卢景白袖中的手握了握,收回心神,想起刚刚在门外听到她为柳娘说的那番话,
卢夫人一直责怪他太过娇宠柳娘,说柳娘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却没想到,眼前这个最该指责他的人,却反而理解。
“有什么事吗?”
见卢景白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姜樱只得先开了口,总不能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四目相对下去吧。
“哦,是这样的,”
屋里清冷,卢景白被那同样清冷的声音一激灵,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明日二舅母生辰,母亲的意思是让你与我一同前去。“
“让我去?”
姜樱低头不语,
卢景白见她这般不情愿的样子,有些挂不住,他原本不欲让她去,毕竟看着她就想起三年前自己在喜堂上当众甩袖走人的场面,确实有失风范,但他母亲说了一句,
“你如今刚回京都,便这般冷落与她,放在人前也不好看,即使日后想休了她,也会落人口实。”
正当卢景白等的尴尬准备离去时,姜樱却吐出一句话,
“我与你同去,有何好处?”
“好处?”
卢景白愕然,随即嗤笑一声,
“许你白银千两?”
“成交!”
听着姜樱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