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樱自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身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她费力的睁开眼,头顶是玉白色的珍珠绣帐,床铺间还有着淡淡的花香,入手之处的绣被尽是最上等最轻软的丝缎,
再往旁边看去,目之所及,皆是华贵非常,比之卢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阵疼痛扑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姜樱不由得皱起眉低吟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一阵轮椅的声音响起,从檀木六合屏风后,司空晟转了出来。
“醒了?”
姜樱从未躺在床上与一个外男单独相处,虽然此时情况有些特殊,但她仍是心中升起一点淡淡的羞意,那丝羞意让她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覆上一层浅浅的粉。
“多谢。”
司空晟微微笑了笑,挪动着轮椅来到她床边,
“这两个字,你我之间交换着说,倒是说的太多了。”
听罢,姜樱倒是不再扭怩,慢慢的坐起身来,将绣被拢于身前,而后看向他,大大方方的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了?”
“两天。”
“什么?两天?”
姜樱心中猛的一惊,第一反应是花束,
司空晟看着她面上的表情,似乎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抬起手虚拍了一下,安抚着她,
“放心,你那婢女无事,只是她受的伤有些重,你又一直未归,我便做主,将她留在我的府邸中疗伤。”
姜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多谢”在舌尖上转了转,又吞进肚里。
他说的对,他与她之间,这两个字已说的太多了。
“那日掳走你的人是京都御林军中的人。”
“御林军中的人?”
姜樱叹了口气,果然,自己当时由捆绑的绳结得出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会是王磊,是王磊的女儿王明玉做下的。”
“不止是她,掳走你的人是她,找外地的老鸨欲将你发卖的,是方韦达的女儿方令仪。”
“她们俩?”
姜樱心中一阵苦笑,难怪方令仪也露面了,
最恨自己的两个女人,竟联合到一起来对付自己,倒也是难为这两个姑娘了。
目光流转间,姜樱的视线轻轻的落在了司空晟的双腿上,
“对了,那日我看你的腿不是明明已经好了吗?”
“嗯,它是好了,但是在人前,暂时不需要它好。”
姜樱心中明白,便不再多问。
“我现在是在哪里?”
“晴芳公主府。”
晴芳公主?
姜樱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讶异。
若说京都城中最名满京城的女子,莫过于这位晴芳公主了。
她曾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公主,亦是先皇临近五十诞下的最后一名子女,因此在先皇那里,视她如珠如宝。
在晴芳公主十六岁那年,西戎人攻破了西北边境,掠走十几座城池,一路直驱南下。
当时的安国正逢天灾,无力抗敌,先皇为百姓计,只得忍辱提出议和休战。
西戎人趁机提出了一大堆无理要求,最荒谬的便是指名提出要晴芳公主和亲。
先皇当时便被气得差点晕了过去,他实在是不舍得晴芳公主,便提出换一位公主,奈何西戎人摆明了要给大安国难堪,坚决不肯换人。
当时的晴芳公主听闻后,一身素袍,披散着长发执着剪刀来到先皇跟前,一脸的不屈与决绝,
“若我是男儿身,便是战死沙场也无怨,可既然我是女儿,享百姓供奉,便该为百姓谋生,但女儿绝不会让父皇受辱,不会让安国受辱,还请父皇答应,让女儿和亲。”
说完后,晴芳公主便当众剪光了自己满头的秀发。
许是晴芳公主这番言行惊到了在场的西戎使者,他回去后没多久,西戎人便改了口,将公主和亲改成让出城池五座。
先皇虽痛心国土将失,但是跟让他的女儿去西戎和亲比起来,他更愿意付出前者。
而后没多久,先皇便一病不起,最后撒手西去。
当今皇上继位后,勤练兵马,囤积粮草,又得了一位良将,便是威德将军钟正开,后来一气呵成,不仅夺回了当年被迫让出的城池,还将西戎人打的元气大伤,赶回了西北去,边境因此平静了许久。
而这位静芳公主,自削发后,便一直深居简出,直到当今皇上继位,她才开始露面,但她一直未嫁,并没有选过驸马,传闻她喜怒无常,生活奢侈,在府中养了许多面首,日子过的十分精彩。
所以一听说自己现在正身处于这位传说中的静芳公主的府中时,姜樱亦是同样一脸精彩。
司空晟看了出来,罕见的带着几分好笑的表情,
“你失踪的时日太久,又处在昏迷之中,我并不方便将你带回我的府邸,更不方便将你直接送回卢府,静芳姑姑待我十分好,思来想去,便将你送到她这里来了。”
原来如此!
姜樱心中一动,丝丝暖意慢慢弥漫开来。
就算她再不顾及名声,但是作为一个人妇在外失踪那么久,又被一个不相干的男人送回去,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这时外面有一个婢女送药进来,司空晟接过白玉药碗,很自然的在手腕内侧贴了贴,而后才递到姜樱手中,
“喝药,不烫。”
姜樱接过碗,直接一口灌了进去,满嘴的苦味令她轻轻皱起了眉尖,还未等那苦味继续往喉中去,一盘蜜饯又递了过来。
她抬起手,赶紧拣起一颗扔进嘴中,不过一会儿功夫,那丝丝甜味便冲淡了苦味。
司空晟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的女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几次三番的凭着一把小匕首拒不认命的让自己活下来。
他清楚的记得,当他赶到救下她时,她紧闭着双眼跪坐于地,虽衣衫凌乱,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