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白匆匆的来到松云堂,见到卢夫人正抱着佑儿逗弄着,方姨母和柳娘也在,欢声笑语,看上去一派喜悦幸福。
回想起方才看到卢玉颜那凄惨的情景以及那个破败的小院,卢景白突然心中堵的难受,万般不是滋味。
柳娘先看到了他,笑着迎上来,问他怎么来了,
卢景白并没有答话,只是让她带着佑儿回听月轩去,柳娘向来是个察言观色的,眼看着卢景白脸色阴沉,便听话的抱着佑儿离去了。
方姨母原本坐在凳子上,卢景白却看了她一眼,请她也回房去。
卢夫人有些不快,但看着自己的儿子黑着脸,就任凭他吩咐了。
直到清光了屋中的人,卢景白才上前几步,走到卢夫人跟前,用低的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将卢玉颜有孕一事告知与她。
“什么?”
卢夫人听的一惊,随即心中一片烦躁,脑子里想的话也脱口而出,
“早知道还会有如此麻烦,当初还不如不救她回来,死在外面倒也干净了!”
“母亲!”
卢景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脸失望的看着卢夫人,好像直到此刻他才看清卢夫人原本的真面目。
卢夫人也自觉失言,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卢景白,讪讪的为自己找着台阶下,
“母亲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只是说这堕胎也是桩会伤到性命的事情,那不是又要多受一重罪吗?万一不保险,玉颜还是会丢了性命的。”
卢景白退后一步,强捺下心中的愤怒,
“姜樱说过,如今时日尚浅,她可以保得玉颜性命无虞。”
一提到姜樱,卢夫人口气跟着不耐烦了起来,
“你还真同外头那些贱民一般,当她是菩萨吗?有几个大夫敢说绝对保证堕胎不伤及母体性命的?”
“那总要一试吧,难道便放任不管了吗?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卢景白心中一片绝望,死死的盯着让他此时一片陌生的卢夫人。
记忆中的母亲绝对不是这样的,她极爱护自己兄妹俩,大到学业知识,小到生活起居,她从来都是亲自过问的。
对于玉颜,她永远都是府里最漂亮最自信的大姑娘,她有的,玉琴没有,但是玉琴却连嫉妒都不敢,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卢玉颜是卢夫人最宠爱的女儿。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就因为卢玉颜被贼人玷污了?
卢夫人侧过头拿起桌上的翡翠珠串转动着,脸上神情淡淡,口中敷衍的回了一句,
“你若要信姜樱,你便信吧,我才不相信她会有那般好心去管你妹妹,这事儿你自己看吧。”
卢景白一脸失落的向卢玉颜的院子走去,如同失了魂魄,到了院门口,却见姜樱一身浅蓝衣裙在树下站立着。
秋风乍起,带着黑色的长发,丝丝绕绕的在她身前身后飞舞,清冷风华与这富丽堂皇的卢府格格不入。
到最后,最关心卢玉颜的,却是她。
卢景白心中一阵苦涩,他低下头,努力收起眼底的一阵酸意,动了动脸上的肌肉,让自己看着一切正常,而后才快步走到姜樱跟前。
“如何?怎么说?”
卢景白双手抱拳行礼,脸色凝重的向姜樱弯下腰,
“妹妹,便有托与你了。”
姜樱微微低头,仍是那般声音浅淡,
“当尽力而为。”
当天晚上,姜樱又来到了卢玉颜的院子,只不过这一次,她将院子中的人全部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花束,卢景白亦站在院中守着。
姜樱交待过,这种事情,绝不能再让旁人知道。
药是晚膳时分喝下去的,不过一会儿,药效便发作了。
卢玉颜只觉得小腹中似是有一把刀在搅来搅去,让她痛的皱起眉头,在床上不停的翻滚着,低声□□着。
姜樱握住她的手,将她嘴中塞了一块折好的毛巾,让她咬着。
“使劲咬着,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放心,我做好了万全准备,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痛一阵就过去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卢玉颜瞪大了双眼,听话的咬紧了口中的毛巾,控制着自己不乱动,姜樱脸上的沉静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握紧了姜樱的手腕,想着姜樱说的那些话。
是的,痛过去就好了,死她都不怕,还怕痛吗?
一切都会过去的!
姜樱说过,外面的世界与这京都城截然不同,在那些有着奇景的地方,不会有人认识她,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可以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想着想着,卢玉颜渐渐放松了下来,似乎小腹中的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直到天边的星辰弱的看不见了,房门才打开。
在院中守了一夜的卢景白扭过头,急切的看了过去,却见脸上明显有着倦容的姜樱从内缓步而出。
她看着同样面带疲惫的卢景白一眼,唇角微微扬起,难得的声音轻柔,
“不负所托。”
卢景白压在心中一夜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感激的向姜樱再次弯腰抱拳行礼。
姜樱微低了低头,道,
“她已睡了过去,如今,多睡眠对她恢复是有好处的,花束在里看着的,我回去后会让花玲熬药,药好了便送过来,另外,这段时间多给她送一些滋补的食物,毕竟亏了大气血。”
卢景白点头,一一应下。
而后姜樱不再说什么,趁着天还未亮便离开了院子。
姜樱回到自己的院中后将一切需要吩咐的事情细细的给花玲吩咐好,然后泡了个澡,随便喝点粥,就径直上床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柳娘闯进院中,她才被吵醒。
好梦被打断,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的,
姜樱起身穿好衣裳来到房门前,一眼便看到了被老妈子们拦下的柳娘,花玲像个被惹怒的小猫一般,瞪着眼,叉着腰,就守在房门前。
“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