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樱听着人群里传来的低声议论,面色平静,却依旧脊背挺直,不急不徐的向卢府行去。
花束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她心中担忧,不由得低低唤了一声姑娘,
姜樱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别担心,你家姑娘可不是那等软弱之人。”
直到姜樱与花束在卢府门前站定,那些心存好奇之人竟也都跟了上来,在一旁围观。
卢府门前的守卫此时也看到了姜樱,面面相觑。
姜樱被山匪劫走的事情,京都城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二人自然也是知道的,眼见得姜樱好好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傻了眼。
花束本就肚子里有火,当即上前一步,气冲冲的冲他二人吼了起来,
“愣什么愣!没见到少夫人回来了吗?还不赶紧开门!”
“是是是!”
守卫的赶紧点头应是,转身打开门。
当大红朱门徐徐打开后,围观的人一阵哗然。
门后并不是空荡荡的,而是站着一群女眷,
为首的竟是面色铁青的卢夫人。
姜樱似乎是并不意外,她上前一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唤了一声母亲。
卢夫人跨出大门,自上而下轻蔑的看着姜樱,
“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
不等姜樱说什么,她手一伸,旁边的荣妈妈立刻递上一物,卢夫人像扔垃圾一般直接投掷在姜樱身前,
“交出我卢府金库的钥匙,带上这个,速速离去。”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去,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信封,封面上大大的两个字,格外的醒目,
“休书”。
姜樱低头看了一眼,仍然目光平静,
“休我的理由何在?”
“理由?”
卢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从鼻中轻哼了一声,
“你进我卢府近四年,至今仍无所出,上不敬公婆,下不侍夫君,一个深宅妇人,整日里抛头露面,在外面勾三搭四,更何况,”
“如今,京都城中谁人不知你这几日被山匪绑了去,现今你没死,虽好好的回来了,却已失贞节,我卢府怎能再要你这样的家媳?”
“你胡说!”
花束气得满脸通红,捏紧了拳头,只恨不得立时给卢夫人一拳。
方姨母从后面钻了出来,指着花束尖声吼着,
“你放肆!一个下人,竟然敢如此对当家主母说话!看看,快看看,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花束还欲再说,姜樱伸手将她拦了下来,不屑的看着上面那一群人,
“我确实是被山匪绑了去……”
“听听,快听听,她自己都承认了!”
方姨母赶紧向一旁的众人吆喝着,
姜樱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方姨母竟被那冷冷的目光惊了一跳,立时冷哼了一声,住了嘴,
姜樱这才继续开了口,
“可谁说我失了贞节呢?被山匪绑去就一定会失了贞节吗?就必须要被休吗?所以,我就应该死在山匪手中,而不能活着回来吗?”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一旁的众人低声呼好,卢夫人气得脸色更加难看,
在方姨母身后的朱门中,卢玉颜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一会儿,而后又缩了回去,一闪而过。
“姜姐姐……”
一个小小的唤声在旁边响了起来,随后一只柔软的手拉上了姜樱的手臂,
姜樱回过头一看,却是一脸激动的季婉诗,只见季婉诗双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一脸的憔悴,此时双眼中的泪水几欲落下。
姜樱反手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低下声音,
“看到你无事便好,那匪头果真守信。”
季婉诗担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休书,又看了看黑着脸的卢夫人,还有旁边围着的越来越多的人,握紧了姜樱的手,
“姜姐姐,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要不你先随我走吧,等卢夫人消了气再说……”
“等她消气?我又没有犯错,为何要等她消气?”
姜樱复又扭过头,目光清亮的看向卢夫人,
“我并没有失贞,为何要受此污辱?若我今日就这般的躲过去了,岂不自己将这莫须有的事情给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