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眼看着都进了腊月,说来也怪,今年的雪倒还是一场未下。
这一日,一辆马车在康安堂前停了下来,刚刚施完粥,正在看着伙计们收拾的姜樱一脸笑容的迎了过去,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一身雪白狐裘,只露出一张温婉可人的小脸,
正是季婉诗。
“这么冷的天,你还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也不怕吹了风受了凉。”
姜樱一边唠叨着一边赶紧将季婉诗往后院里拉,
待进了屋子,就着火盆好好的烤了一会儿后,姜樱才允许季婉诗将身上的白狐披风取下来,边为她倒茶边打趣她,
“怎么今天能到我这里来?你家老太爷不管你了?”
一提到祖父,当即季婉诗就一脸的头疼样,连连抱着姜樱撒起娇来,
“祖父最近老往宫里跑,听说是西北那边又乱起来了,他哪儿还能顾得上我呢?”
“西北?”
听到这个词,姜樱不由得微微一怔,心底蓦的就浮现出一张淡漠的脸,
自从她被他自山匪手中救回来后,二人便再也没见过了,算起来,差不多已快两个月了。
“是啊,西戎人又在边境上作恶,听祖父和父亲说,皇上欲派人再去西北。”
“派谁去呢?”
姜樱随手拿起一小盘自制的果脯递给季婉诗,季婉诗拈了一块咬了一口,细细的嚼下后才道,
“听说指挥使王磊主动请缨……”
“王磊?”
一听到这个名字,姜樱垂下双眸,遮住眼里的情绪,
上次司空晟说王磊手下的人与西戎人有来往,若王磊便是京都城里的那个内应,那他这番主动请缨前去,若是再打两场胜仗,立个大功回来,
那王家,便又要重新爬起来了!
季婉诗并没注意到姜樱的神情,边吃着果脯边分享着她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位王大人说起来最近也是头疼,王姑娘自从被施了苔刑后,之前有意与之结亲的人都不愿再考虑了,听说王夫人也是病的越来越严重了,还有他那个儿子……”
说到这儿,季婉诗面露几分鄙夷之色,
“听说那位王公子到了任上后,不理政务,不查民意,日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声名狼藉至极。”
姜樱微微一抿唇,悠闲的饮了口茶,
“你都知晓了,那想必京都城中知晓的人已然不少吧?”
季婉诗点了点头,
“从前这位王公子在京都城中名声不差啊,也是位佳公子,怎的被外放后就变成如此了?果然人都是有两面的。”
姜樱心中有了计量,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季婉诗多聊了,
“你今日来找我是做什么?”
听到这个季婉诗便来了兴趣,摇着姜樱的胳膊笑着,
“明日我要去小雷寺上香,你同去吗?”
小雷寺不同于大同寺,它比大同寺要小一些,但距离京都城也近一些,香火也极其旺盛。
姜樱摇了摇头,
“我便不去了,这几日感染风寒的人越来越多,我实在是走不开,你自己去吧。”
想了想,姜樱又补了一句,
“多带些人手护卫着。”
季婉诗是个解人意的姑娘,见姜樱如此说,便不再强求了,高高兴兴的又与她聊起别的来,直聊了一个时辰,方才尽兴而归。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天边,冰冷的空气似乎要钻进骨子里去。
季婉诗一早便坐着马车往小雷寺而去,她母亲一向身体不太好,一入冬便更差,她自懂事起,便年年冬日里去小雷寺为母亲上香祈福。
小雷寺今日人并不多,可能是因着天气寒冷的原因,上完香后,季婉诗不知怎的,突然惦记起她之前在小雷寺后山脚下亲手栽下的一株腊梅,便起了兴趣,只带着贴身的婢女甜琴绕过主殿,往后行去。
小雷寺后面原是一块空地,后面是一大片密林环绕的山,权贵之家的女眷有些喜在寺里栽种些树木,以托心愿,季婉诗也效仿,于几年前在此地栽下一株腊梅,
只是,从未开过花。
“姑娘,快看啊,开花了!”
绕过七七八八的树木,跟在后面的季婉诗便听到了甜琴的惊喜声,赶紧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
却见还挂着几片黄叶的树干上,果然藏着几枚小小的花苞,有一朵已经悄然盛开了,
季婉诗兴奋的凑过去闻了闻,对着甜琴笑道,
“甜琴,你快闻一闻,好香呢。”
主仆二人正在专心的赏着花,突然扑通一声巨响,将她二人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团黑影从不远处山上的密林之中滚落了下来。
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可能是受伤太重,也可能是从山上滚落下来时撞的太狠,他紧紧的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甜琴吓得差点没叫起来,她慌乱的拉着季婉诗便欲离开,谁想季婉诗却推开了她的手,尽管面上仍是一片紧张,但那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个人。
他的脸刚好正对着她们。
季婉诗站在原地,捏紧了甜琴的手臂,她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犹豫,
“是他?”
当姜樱被季婉诗唤出来的时候,她十分不解,不是说去小雷寺上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却见季婉诗一脸紧张且神情古怪的将她拉到后院,说是要一些治疗刀伤的药。
姜樱瞪着她,问她要这些做什么,
季婉诗像做贼一般,凑近了,压低了声音,
“我方才在小雷寺捡到了一个人,他受伤了,就将他给带回来了……”
“捡到一个人?”
姜樱简直是要吃惊的飞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婉诗,厉声训着她,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不怕将自己的名声给坏了吗?”
季婉诗顿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