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花玲的死,姜樱一连消沉了好几天,
秦歌劝她,
“人死不能复生,总是这样一味的难过,也是不行的,日子还要继续,人总要往前看的。”
姜樱打起精神回她,
“道理都明白,只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不伤心,一想到她是因我而死,我便日夜难安,她何其无辜。”
秦歌叹口气便不再劝了,
姜樱说的对,道理人人都明白,只是对于亲身经历的人来说,又哪儿有那般容易释怀?
这日夜间,姜樱都已经睡下了,却听到花束的动静,她自床上起了身,看向外面,
“花束,是有什么事吗?”
花束连忙赶进来,将被子往上拢了拢,
“夜间天太冷,小心别冻坏了,方才荣王殿下托尚原给您带了样东西来。”
说着花束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姜樱接过盒子,慢慢打开,里面却是一枚玉佩。
玉佩有婴儿手巴掌大小,白玉如脂,在烛火下隐约透明,内里似有流动,上面雕着一枝绽放的樱花,放在手中不一会儿,竟察觉到一股暖意,直入手心。
“荣王殿下也是有心了,尚原说,现在天气渐冷,怕您每日问诊时手冷,正好番邦进贡了一块上好的暖玉,他便向皇上讨了来,给您做个暖手的。”
听着花束轻言轻语的转述着那人的心思,姜樱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心中的温柔快要溢了出来。
“尚原有没有告诉你,他什么时候才会被皇上给放出来?”
花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捂着嘴笑了笑,
“说是快了,这段时日皇上没有再天天找他下棋,姑娘,说不定啊,您与荣王殿下好事将近了。”
“好了,我知道了,就你话多,你去睡吧。”
花束促狭的笑看了一眼满面羞涩的姜樱,转身离去了。
姜樱重新躺了回去,就着屋里淡淡的月光,她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不自觉的又甜笑了起来,紧紧的握住。
一夜好眠。
又过了几日,已是十一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姜樱整理完药柜上的药品后,便吩咐伙计关了门,
如今已是冬季,天黑的十分早,人们用过晚膳后都早早的上床入睡了。
姜樱一向没有太过早睡的习惯,花束将炭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她便斜倚在一旁看着书。
刚过亥时,花束正准备催着姜樱入睡呢,却听到外面药铺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花束当即便转身挡在姜樱前,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朱先生的声音,
“姑娘,有人找你。”
“找我?”
既是朱先生领了进来,那便无碍,姜樱示意花束将人带进外间。
谁想当花束进来时,却面色古怪,姜樱不明所以的往她身后看去,也一阵讶然。
来者竟是许久不见的卢玉颜。
自从离了卢府后,姜樱与卢玉颜便再也不曾见过,这中间,她开药铺,又去了西北,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也并未刻意去打听过卢府的事,这一算,的确是好久不见她了。
卢玉颜身上穿着一件下人的旧衣裳,外面套着宽大的斗篷,一身的尘土。
原本她一脸的仓惶不安,在见到姜樱的那一刻,她似乎是安定了下来,转而立马就红了眼圈,有些苍白的嘴唇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姜姐姐,”
姜樱看她这幅模样,放下手里的书,向她伸出手,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卢玉颜紧紧的抓住姜樱的手,直接扑到她的膝上,趴在那里痛哭了起来。
姜樱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也不追问,一直等到她哭累了停下来才柔声问道,
“行了,天大的事情也要说出来才能解决,到底怎么了?”
卢玉颜抬起头,抽抽答答的说了半天,姜樱才听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自柳娘死后,卢景白消沉不已,整日在府中饮酒,也不出门,卢夫人忧心不已,就决定尽快的为他求亲。
但是求亲需要钱财,如今的卢府已是外强中干,根本拿不出钱财,卢夫人便狠了心,催着方姨母联系郊外那家姓付的,急着将卢玉颜嫁出去。
日子都已经订好了,便是十一月初十。
卢玉颜哭过闹过,可是卢夫人根本不予理会,甚至直接将她锁了起来,不允许她踏出院子半步。
姜樱听的渐渐蹙起柳眉,
“十一月初十,今天初六,还有四天了。”
卢玉颜哭的满眼是泪,也说不出来话了,点头应着。
“那你现在怎么跑出来了?”
卢玉颜一怔,咬着下唇,半天说不出来话,
姜樱心里猜到了,
“你是逃出来的?”
卢玉颜的眼泪又是一阵泉涌,
“是玉琴妹妹助我逃出来的,我最近被关在府中,她经常偷偷的给我送些点心,她知晓我不愿意嫁给那家傻儿,趁着今天夜晚母亲与那姓付的应酬,便悄悄的帮我翻院墙逃出了卢府。”
姜樱没有作声,
卢玉颜小心的看了眼姜樱的神色,眼底涌出一丝失望,
“我实在是想不到可以找谁,所以才来找你的,若是你觉得我是个麻烦,不愿意多管这个闲事,也没关系,原本你也没有理由来帮我。”
见姜樱还是不说话,卢玉颜惨然一笑,就欲起身,
“那我走了,你便当今天夜晚没有看到我吧。”
“你准备去哪儿?”
姜樱终于淡淡的开了口,
卢玉颜低下头,一脸黯然,
“我不知道,但是,”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此时深蓝色的夜幕上,挂着一轮清冷微黄的明月,
“姜姐姐,你曾跟我讲过外面的天大地大,我既然已经从卢府那个牢笼里逃出来了,那我就要学那天上的鸟儿,四处去看看,否则,这一生岂不是要白活?”